刘辉在董国生埋伏王楠的第二天,带着小百合坐上了开往深圳的列车。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怕董国生办事出什么岔子,出门既是躲事,也是游玩,更是想开开眼界,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
张宏宇帮他搞的一百台进口彩电,让他一下子挣了六万多。普通老百姓要是有这个钱,肯定要存到银行吃利息,做梦都会梦到自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刘辉不这样想,因为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就够他花两三天的,他不会节俭的过日子……。
“辉哥,这南方真好,天气多暖和啊,一会到了深圳你陪我买条裙子吧,我穿着棉衣热的受不了了。”一小百合一边兴奋一边撒娇的说。
“不用你说,我也热的难受。等会到了站,先找个宾馆住下,咱们就逛街去。”刘辉擦着汗说。
刘辉对王楠的迷恋,更多的停留在她的美貌和肉体上。如果说性格,他更喜欢小百合。他怀里的小百合有女人味,会撒娇更会伺候男人。刘辉平时也不对小百合的想法上什么心,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有点好吃好喝好玩的就满足了,偶尔给她张大团结零花,就高兴的不得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粘人,让他不方便和别的漂亮姑娘搭讪。
走出深圳火车站,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震惊和困惑了。刘辉文革时去过北京,也算见过大城市的样子,北京给他的印象是气派,庄严。可眼前的深圳就应该叫走向现代化。这里遍地高楼,有正在施工的,有刚刚竣工的,还有正在使用的。这里的人们好像都在疾走,刘辉不知道人们为什么都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虽然眼前的都是中国人,可跟阳江人一比,他们怎么看着都不知道累呢。
“先生,坐车吗?”一个操着广东味普通话的轿车司机说。
“小百合上车,咱们走。”说着刘辉拉小百合坐上了出租车。
“带我们去个繁华点的地方住下,我说话你能听懂么?”刘辉很社会的跟司机说。
“我们这里全国各地哪里人都有,这几年我什么方言都懂了,放心吧,先生。”司机说着发动了车子。
不一会,车子驶到了一个商业繁华的地段。
“先生,这里是解放路,宾馆、饭店、商场,什么都有,你就在这里下吧。”司机客气的说。
刘辉见这个司机挺机灵也挺热情,开口道:“明天我包你一天车,你上午九点还到这里接我,中午我管你饭,多少钱你说个数。”
“如果用到明天下午五点,你就给50块吧。”司机说。
“50?天啊,这都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了。”小百合小声嘀咕着。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见。”刘辉付完车钱拉着小百合下车了。
刘辉领着小百合在一家比较干净的旅馆住了下来,休息了一下就出门逛街去了。
“辉哥,你看,你看,人家卖的这个男士衬衣多漂亮,做工多精致啊,太讲究了。咱们纺织厂都做不了这样的布。”小百合指着一个商店的橱窗说。
“走,看看去。”刘辉也是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人,说着拉起小百合进了商店。
两个人就像土老帽儿一样,这逛逛,那逛逛,买了一堆衣服、皮鞋、化妆品之类的。直到两人都拿不动了才打道回府。回去之后兴奋的试试这件,穿穿那件。
“人家深圳就是牛,特区就是特区,啥都不要票儿。我听售货员说,饭店吃饭,市场上买米面连粮票都不用,只要你有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刘辉一边给自己打着领带一边自顾自的说。
“辉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今天咱花了多少钱啊。花的我都害怕。虽然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来不让我花钱,还给我钱花。但以前一个月我也花不了今天这俩小时花的钱。”小百合有些心疼的从背后搂着刘辉的腰说。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我的小心肝儿啊,把你收拾的越漂亮,我越有动力去挣钱。”刘辉边说边扭过身去解小百合上衣的扣子。
小百合会意,已经略经人事的她稍被撩拨,便帮刘辉去解领带,脱衣服,拿拖鞋。刘辉看着被自己调教的伶俐水嫩的小百合,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华灯初上,深圳的夜晚依然繁华,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三五成群的坐在路边的小吃摊上慰劳着自己。刘辉带着酒足饭饱的小百合继续逛着。这时的两人都已穿着时尚,同其他的年轻人一起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先生,先生,您慢点走,我这里有最新的海外杂志,你看看,两块一本,要多了便宜!”一个小贩向两人兜售着封面暴露的杂志。
“先生,先生,给小姐买束花吧,你看这花和小姐多配啊!”一个小姑娘跑过来给他俩推销着自己的鲜花。
“先生,先生,我这有进口日用品,您看这个男士刮胡刀,有德国的,有日本的,刮的可干净了,来一把吧。”又一个男子走过来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小百合挽着刘辉的胳膊慢慢走着,好奇的看着她没见过的一样样东西。刘辉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就这样走着,听着一个个商贩讲解着。直到两人的疲劳彻底压倒了好奇心,才不紧不慢的回旅馆休息。
第二天,司机如约而至。
“司机师傅,你带我俩去深圳最有特色的地方逛逛,路线你安排,我们第一次来特区,两眼一抹黑。我就想好好看看这个特区到底好在哪里。”刘辉向司机解释道。
“先生,你放心。我拉过的和你一样想法的外地人很多。我就慢慢开,你有什么想问就问,知道的我就跟你说,我也不懂就没办法了。别看我是本地人,好多事我也不懂。党的政策让我们富了是真的,感谢党和国家,感谢小平同志!”司机感叹道。
“你就说说富吧,我昨天就感觉你们这里什么都贵,但是买卖都挺好,说明本地人确实有钱,但能多有钱呢?我想不到。”刘辉说。
“我不知道先生你家那里什么样,就说我们这里的渔民吧,每家每年都有大概五六千的收入。胆大的,敢搞点小私货的挣的还多;做小买卖的每个月应该也有七八百的收入。胆大的,敢倒腾的,能挣的更多;就是工厂做工的一个月工资也有二百多,特别讲技术的工人就挣的更多了。我这也是听乘客们议论才知道这么细致的。”司机解释着。
“你看那块牌子。”司机指向一个大标语牌说。
刘辉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大牌子上醒目的写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两句话深深震撼着刘辉的内心。这种话作为有很多生活阅历的他,是敢想不敢说的,就是想,也想不到这么精辟的语言。
过了一会,司机停了车,说:“先生,您下车看看吧,这是国贸大厦,地上50层,地下3层。刚封顶没多久。”
刘辉和小百合下了车,仰头向这报纸上才听说过的摩天大楼望去,心想:什么时候我能在这样的楼里住上一住,再左拥右抱俩美女,别提多美了。
两人在车上的行程更像一本残破的《十万个为什么》,可惜的是,看到的“科学现象”旁边大多都没有“科学解释”。刘辉带着小百合回到解放路,下了车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司机没有多收钱,临别时还给他们留了一个公用电话号码,说再用车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
刘辉带小百合吃过饭,小百合兴奋不减的拉着刘辉又去逛街了。两人这次买的东西更多,衣服、日用品、南方水果、两个大旅行袋、一摞色情杂志……。
回到旅馆,小百合收拾着这两天她逛街的“战利品”,刘辉躺在床上看着新买的色情杂志。
“辉哥,我把你的衣服都收拾到这个黑袋子里了,你回去记得早点挂起来,要不然这好衣服弄得尽是褶子了。”小百合边收拾边说。
“行了,别拾掇了,走的时候再弄吧,你过来,到床上来。”刘辉不耐烦的说。
等了一会,刘辉见小百合还在叠衣服,不高兴的过去拉她,看到地上散落着刚拆开的衣服包装,有几个包装上印着“深圳华兴服装制衣”的字样,他好奇的翻检着所有衣服上的商标和包装,又把小百合收拾好的衣服弄得凌乱了。他想到了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辉哥,你看你,人家刚收拾好的。”小百合抱怨道。
“我的小乖乖,你这次的衣服没白买,可是花的值啊。”刘辉边说边笑的走到小百合身边,抱起她向浴室走去。
小百合不解,以为刘辉怨她花钱多了,也不敢说什么,就由着刘辉抱着,一起洗澡去了。洗完澡,刘辉躺在床上一手搂着小百合,一手拿着色情杂志让小百合陪他看。小百合看了两眼就羞红了脸,钻进刘辉怀里说什么也不看了。
第三天天一亮,趁小百合还在熟睡,刘辉就到旅馆前台去给昨天的司机打电话,没多久司机来了。刘辉给小百合留了个字条,让司机拉着他找华兴服装厂去了。到了华兴门口,刘辉发现这一带好多服装厂,华兴规模最大。刘辉跟门卫说明来意,找到了管销售的负责人,谈好了购货合同和付款方式,留下了联系电话,便坐车回了旅馆。
刘辉看准了华兴的产品,虽然价格在阳江显得有点高,但款式和质量没的说,利润绝对不小。他毕竟在纺织厂上过班,有些比较专业的东西他还略懂一点。他想回去租个门市,或者去阳江百货大楼承包个柜台,暂时先经营这些服装。想好这些,他再没心思在深圳玩了,买好火车票就去接小百合回阳江了。
另一方面,刘辉还惦记着董国生帮他办的事。回到阳江,一进家属区,他就听到街头巷尾的人们议论着:女人是祸水啊,有个倾国倾城的貌,没卖到帝王家,却便宜了个叫花子;叫花子好多年都没碰过女人,这下可爽了,我和几个联防队的哥们怎么拽都拽不开,你们见过配狗的么?公狗干那事儿的时候能把自己的家伙锁在母狗里面……;王楠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好多人都听到这娘们儿的浪叫声了,你们这些联防队的净坏人家好事;你们怎么也不留点嘴德?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个叫花子糟蹋了,你们还好意思大庭广众的说;王楠对漂亮啊?咱厂没结婚的小伙子没一个不惦记的,人家还是大学生,现在弄成这样不如嫁给我得了,我一个老光棍儿不嫌弃……
刘辉听着左邻右舍的闲谈,心中不住暗骂自己。他知道董国生以前没少干强奸妇女的事,自己怎么就昏了头,让这么个人办这样一件事呢?好好的一个美人让这个叫花子糟蹋了。男人的处女情结让他一下子就对王楠没了兴趣。
小百合挽着刘辉的胳膊,听着家属们的闲聊。她知道刘辉喜欢过王楠,便添油加醋的说:“整天自命清高,还不是破鞋一个……”
刘辉现在“财大气粗”了。他在阳江最繁华的中山路上租了一间大铺面。用近百元一个月的工资招了四个年轻貌美、能说会道的姑娘给他站柜台。小百合每次来找刘辉时,看到那几个漂亮的服务员辉哥长辉哥短的就生气。她想把工作辞了跟着刘辉,可是她家里不让,刘辉也不同意。
几乎同一时间,王坤也去了深圳。他和刘辉不同,他就是一心想去开开眼界、找找商机的。从深圳返回时,他又去了上海。一样的见闻,不一样的感受。王坤比刘辉有见识,在他眼里看到的不光是车水马龙、歌舞升平,还有对未来社会发展的机遇看法。
王坤从南方回来后,约了武志学,俩人定期的会面成了各自生活的一部分,
“小坤,真羡慕你啊,我也想出去看看,可一直没机会。每次出门都是陪领导考察,说是考察,其实深层次的东西啥也见不到,去了就被接待单位迎来送往的安排一些‘没营养’的参观,跟着领导后面鼓掌、发感慨。带着会计给领导的喜好善后……不和你发牢骚了。说说你吧,说说这次你都啥感觉。”武志学说。
“城市间的差距开始拉大了,像深圳这样的特区和上海这样的老工业城市,发展上已经领先咱们太多了。就说深圳吧,米面粮油、棉布等等,都是敞开供应了,不用票儿,谁家也不用发了工资先囤积粮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生活物资供不应求的的时代已经快结束了,最起码人家现在是供求平衡,甚至很快就会供大于求。我敢肯定的说,阳江纺织厂的计划内生产,用不了几年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全国的纺织厂估计已经多到生产出来的东西都不好卖了。我这趟出门,带回来一些南方的新型纺织产品,还有在深圳买的一些进口纺织品,自己比对了一下阳江纺织厂的产品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咱们厂如果不马上搞技术升级,最多两到三年,工人们的收入还会停滞不前,情况坏的话甚至发不出工资来。”王坤感慨的说着。
“形势有这么严峻么?现在承包搞得很好,厂里的利润提高了很多,技术上的升级可不是一笔小钱啊。我们想直接引进进口设备,光申报审批都要很久,难啊。”武志学又怀疑又埋怨的说。
“我们现在的传统产品,估计在农村和城镇中老年人这个市场上还能维持几年。我们的技术升级主要是面对时装领域,可以从一个车间、一条生产线开始,逐步加大投入,又不用一蹴而就。不要给自己搞那么大压力嘛。”王坤又转而安慰的说。
见武志学不说话,王坤又道;“衣食住行永远都是老百姓的生活主题,我之所以千方百计的结识您,也是想在这方面有所发展。现在厂里的自主权比较大了,有机会您带着几个得力下属也出去转转吧。永远都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王坤的内心对纺织厂的前景有着很深的担忧,虽然现在承包着纺织厂的销售,赚的盆满钵溢。但如果纺织厂生产技术上没有改变,这份承包合同最多还能再签两年,再多签就是准赔钱了。
王坤结过婚,有一个9岁的女儿,当初因为他干个体户赔了钱,妻子对他天天冷言冷语,他忍了半年还是离了婚。离婚后孩子跟着她妈妈,王坤也一直没有再婚。鸿雁酒家的一个叫王艳卿的女服务员一直和他保持着一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自打他承包了纺织厂的销售,饭店基本上就交给王艳卿打理了。
阳江市纺织厂的产品在东湖省口碑很好,但是出了东湖基本上就没人知道了。他这次从上海回来,也联系了一家很有实力的服装厂,碰巧的是他也在中山路租了一个大铺面,和刘辉的铺面紧挨着。他俩后来的成功,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商机。几年之后,中山路变成了阳江有名的时装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