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辉出了事,马晓云家里也吵翻了天,起因是马晓霞怀孕了。当马晓霞发现自己可能是怀孕之后,惊慌的跑到周雄下榻的酒店,将怀孕的事告诉了自己的恋人。周雄并没有像马晓霞想的那样要和她结婚,只是在安抚了她许久之后,托人联系了一家医院,想给马晓霞做流产。
“你为什么不能娶我?为什么不能要了这个孩子?”马晓霞质问周雄道。
周雄凝望着马晓霞说道:“你听着,我现在要以事业为重,不是要孩子的时候,你能为了我,为了我们,先打掉这个孩子么?”
“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和我结婚?难道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么?难道真的像我姐姐说的,你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我就是个被你骗了的傻姑娘么?”马晓霞悲伤的问道。
周雄苦恼的说道:“我是台湾人,我们现在结婚很麻烦的。”
“麻烦?你对我甜言蜜语的时候怎么不嫌麻烦?我继父是香港人,他能和我妈妈结婚,为什么你就不能娶我?”马晓霞追问道。
周雄微笑着安抚道:“要很多手续的,这样吧,我先去办手续,你先把孩子打掉,等手续办好我们就结婚好么?”
马晓霞听到了恋人的承诺,满足的靠在他的怀里,幸福的像童话里的公主一般。
等回到家,马晓霞兴奋的将自己怀孕和周雄要娶她的消息告诉了姐姐。
马晓云没有替妹妹高兴,反而担忧的问道:“你刚认识周雄几天啊?就和他上床了?等会儿我算算……”
马晓霞一脸幸福的说道:“别算了,我告诉你吧,就是那次咱们仨在香榭丽舍吃完西餐之后的第五天。”
马晓云生气道:“你搞什么?你了解他么?这是新阳,不是香港,一个女人的贞洁怎么能这么随意的给一个男人?”
马晓霞没有理会姐姐的怒气,继续开心的说道:“我们俩是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轻薄呢。”
马晓云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没有再继续怪罪妹妹什么,叹气道:“行,我说不过你,这样吧,你跟我去找妈一趟,你要结婚总要通知她吧?婚礼打算如何办之类的总要提前商量吧?”
马晓霞高兴的说道:“对,咱们赶紧走,顺便求蔡伯伯一下,看看这个台湾人和大陆人结婚的手续上有没有他能帮忙的,他和咱妈有经验。”
两人穿戴整齐,联系好妈妈,坐公交车去了江东,来到建材厂蔡嘉盛的小洋楼前。
马晓霞见母亲开了门,兴奋的说道:“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和周雄结婚了。”
马红玉没有跟着女儿兴奋,边给女儿拿拖鞋,边疑惑的问道:“周雄?他刚刚来过,接你爸出去谈事了,他怎么没和我说啊?”
马晓霞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他来过?真是的,也不知道开车带我一起来,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一个人来?”
马红玉说道:“可能是生意上有什么更急的事儿吧,要是说你们的事就不用把你爸叫走了。”
马晓霞进屋坐在沙发上,对自己的事上心的问道:“周雄说台湾人和大陆人结婚,手续很麻烦,妈,你跟蔡伯伯当初都弄什么手续了?”
马红玉板起脸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叫爸,叫爸,你们就是不听,你什么时候改口我什么时候告诉你。”
马晓霞赶忙纠正道:“妈,你跟我爸当初都办什么手续了?”
马红玉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爸是拿着我的身份证找人代办的,反正结婚证跟别人的不大一样。”
马晓霞好奇道:“你拿出来我看看呗。”
“你们等着,我给你们拿去。”马红玉说完就上楼找自己的结婚证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拿着自己的结婚证下了楼。
马晓云看着母亲拿着的像个获奖证书似的结婚证,上面盖着民政部的大红印,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想不通的细节:大陆办的证件为什么是繁体字?马晓云看着高兴的母亲和妹妹,不忍心这个时候泼冷水。她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疑问,陪着两人说话、做饭。
等到了中午,不见蔡嘉盛回来,马红玉打电话问了情况后说道:“你们爸中午有事儿,咱们娘仨吃吧。”
马晓云和马晓霞没等到蔡嘉盛,吃过饭便回了纺织厂家属区。
周雄道别马晓霞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蔡嘉盛,因为他知道蔡嘉盛是过来人,知道一些别人并不知道的内情,于是去到蔡嘉盛家里,打着公事的旗号将他约到了港台商人聚会的“粤港会馆”。
两人找了间茶室,分宾主落座后,蔡嘉盛问道:“我听说你爷爷回台湾了,最近纺织设备的事进展如何啊?”
“还不错,蔡先生最近忙什么呢?”周雄问道。
“无非就是一些管理上的事情,都是琐事。纺织厂那一片地闲总置着不好吧?”
“蔡先生有什么打算呢?”周雄继续问道。
蔡嘉盛试探道:“我打算了也没什么用,明年就交接给你了,我就是替你操心而已,可我感觉你似乎并不上心啊。”
周雄解释道:“我要做的是一家科技企业,并不是传统的纺织品制造,投资的重点主要是研发,所以并不在意您关心的生产问题。”
蔡嘉盛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抓不到重点,刚想继续一探究竟,却听周雄说道:“其实我是越蔡先生来谈风月的。”
蔡嘉盛笑道:“贤侄啊,你说这个真是难为我了,我今年正准备做一个六十大寿呢,哪里还有精力谈什么风月啊?”
周雄说道:“您可是找了个懂风月的美妇享受了十年,在咱们这个圈子里这可不是什么秘密,听说您最近想换个暖床的佳人了?”
蔡嘉盛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来大陆比较早,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么开放,大陆需要你的投资但也像防特务一样防着你,马红玉对我很坦诚,很忠心,也很讨我欢心,所以就水到渠成了。现在香港都回归一年了,我也移民英国两年多了,现在与其说是港商,不如说是外商才对。”
周雄说道:“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在新阳,英法德美的八国联军队伍比较受欢迎,我们有大把的投资,却很难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蔡嘉盛笑道:“所以贤侄是想安个家,慢慢找机会,对吧?”
周雄为蔡嘉盛敬茶道:“我一时心急,让马晓霞怀孕了。”
蔡嘉盛一口茶喷出,呛的连连咳嗽着。
周雄急忙上前帮蔡嘉盛锤了锤背部,看着他慢慢舒缓了些,坐回原位继续道:“我今天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办一个您曾经办过的结婚证。”
蔡嘉盛老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被周雄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坦言道:“大陆办假证的多的是,你随便找个小广告就办了。”
周雄笑道:“那我以后可要叫您一声岳丈大人了。”
蔡嘉盛玩笑道:“不敢,不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要是有本事,把你岳母一起娶走更好。”
周雄轻笑道:“女人嘛,当然是青春娇嫩、皮肤光滑、甜美可人的才好,我懂的。”
老少二人将话题一说开便狼狈为奸的成了忘年交,相互交流着自己的私生活如何安排的更好。
马晓霞就这样在周雄的精心安排下去堕了胎,在自己编织的幸福里静养着,等待着恋人将手续办好,给自己穿上梦想中的洁白婚纱,一起走进少女们梦想的婚礼殿堂。
但这个美好的幻境最终被马晓云戳破了,她托同学、朋友打听了关于港台人士和内地人士结婚的问题,气冲冲的去了蔡嘉盛的小洋楼。
马红玉开门见是女儿,一边迎进门一边唠唠叨叨的说道:“晓云,你来也不打个电话,我好给你准备吃的啊。你妹妹呢?她一个人在家吃什么啊?她这是打胎,需要营养的。你也是女人,怎么都不知道关心她?”
马晓云冷冷的说道:“姓蔡的在吧?”
马红玉不高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马晓云说道:“我不说废话了,直接告诉你吧,他骗了你十年,你还傻乎乎的给他当老婆呢,你们的结婚证都是假的!”
马红玉不高兴的说道:“瞎说什么呢?结婚证怎么能是假的?你爸是香港人,办这个很麻烦的,没看结婚证上还要盖民政部的章么,又要跑香港,又要跑北京的,你懂什么?”
马晓云见母亲还是执迷不悟,继续说道:“你去过香港么?你知道香港怎么结婚么?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个常识吧,大陆办的结婚证为什么要用繁体字?”
蔡嘉盛听到了楼下的争吵声,下楼看是马晓云来了,再一听马晓云说的话,当时就想赶快躲掉,但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被眼尖的马晓云喊道:“姓蔡的,想跑?门儿都没有,我妈着了你的道儿,我马晓云不是那么好骗的!”
蔡嘉盛只得尴尬的下了楼,轻声抚慰道:“晓云,有什么话好好说嘛,这是干什么呢?”
马晓云怒吼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结婚证的事儿!你不用编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你们香港人和大陆人结婚需要办什么手续我都问清楚了,领什么样的结婚证我也弄清楚了,我就等着看你能跟我编出什么花儿来!”
马红玉拉了拉女儿的胳膊,说道:“晓云,跟你蔡伯伯好好说。”
蔡嘉盛定了定神说道:“结婚证确实是假的,这个我承认,但是我跟你妈妈的感情总不是假的吧?我们可是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夫妻,我要是想骗她,早早把她甩了不好?”
马红玉见蔡嘉盛承认结婚证是假的,感觉自己这个老江湖那么些年的社会都白混了,自己自以为最拿手的看人本事却在蔡嘉盛的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她只知道像王刚那样的人才会用骗术换钱财,哪里知道蔡嘉盛这样带着金丝眼镜的港商也会用这种骗人的伎俩。想着自己这么些年伺候在蔡嘉盛身边,马红玉突然意识到,过去自己出去卖是为了生活,现在别人给了自己稳定的生活,自己却成了这种道貌岸然之流免费的床上玩物。想着蔡嘉盛那些老不知羞的床笫嗜好,想着自己四十七了还扮痴情,心甘情愿的逢迎讨好,马红玉腹内一阵犯呕。
马红玉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轻声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办假证?”
蔡嘉盛解释道:“真的确实不好办,你们大陆人又注重这个。所以,所以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
马晓云理解自己母亲这些年的改过和付出,为母亲争取道:“那你现在带我妈去香港吧,现在回归了,结婚证好办的多。你们光明正大的去教堂补办个婚礼吧。”
蔡嘉盛听了马晓云的话,为难道:“现在恐怕更不好办了,我已经移民英国了。”
马晓云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妈没名没分的就这么跟着你一辈子?”
蔡嘉盛老道的说:“如果你认为我伤害了你妈妈,我可以给你们一笔补偿,好吗?”
马红玉听到“补偿”二字,感觉自己像是论年批发给了蔡嘉盛,她过去只知道穷人为了生活可以放下尊严,现在没想到有钱人说起这样的话也如此恬不知耻,冷冷的说道:“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要去告你!”
蔡嘉盛没想到一向温顺的马红玉居然来了脾气,气愤道:“去啊!你去啊!我警告你,你要是这么做了,以后一分钱也拿不到!”
马晓云见已经撕破了脸,拉着母亲回了家。当马晓霞得知了母亲的事后,跟姐姐一起臭骂这蔡嘉盛这个不是东西的老家伙。两个女孩儿都上过大学,商议一番之后,下午马晓云就去了新华区法院,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但法院却没有受理她的官司,原因是区法院没法接这种涉外婚姻案件,马晓云只好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市中院,但中院依然没有受理,理由是马晓云没有证据说明她母亲被骗了。
马晓云这才想到,上午光顾着拉母亲走了,把那个重要证据——假结婚证落在了蔡嘉盛家里。当马晓云无奈的回了家,发现妹妹和母亲正在一起抱头痛哭,等问清了缘由才知道:周雄刚走,来时也带了一张假结婚证。
最终,马家母女还是接受了蔡嘉盛和周雄的经济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