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奔天涯 1
作者:等雨天的猫      更新:2020-05-06 02:51      字数:2099

第二天早上他们没能去学校,因为四个人都睡得太死了。

陈启辰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昏暗,飘着倾盆大雨。雨看起来已经下了很久了,庭院里的草坪已经被水浸泡过了头,门口的排水道哗哗排着水。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着十二点的方向。

完了!陈启辰心想,没被混混打死,这回是要被自己亲妈打死了。

他忽的蹦起来,这惊醒了就睡在他旁边的陈思远。

“你干嘛啊。”陈思远伸了一个懒腰,不爽自己被吵醒了。

“十二点了啊远姐!”陈启辰作崩溃状地抱着头。

事实上陈启辰跟陈思远同年,但是他比陈思远还要大上两个月,陈思远也说过他完全没必要叫她姐,可这称呼被陈启辰就这么一直叫了下去。

到后来不管陈启辰换过多少号码,只要他给陈思远发信息的时候带上“远姐”,陈思远就知道必然是他。说来奇怪,但除了陈启辰之外确实完全没有人叫她远姐,这于是变成了陈启辰对他的专属称呼。

“唉。”此刻这对关系还说不上坚如磐石的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完全不敢相信一觉睡了这么久。

“不过下雨睡觉蛮爽的。”陈思远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陈启辰转头去看她的侧脸,发丝凌乱地贴着她的脸庞,额前的刘海和她的睫毛相触,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眨巴着。

外面的雨声好像都消失了,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安静。陈思远小时候脸蛋有点圆圆的,脸颊带着一点婴儿肥,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惊艳的女孩,但她的美在于耐看,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扬,会露出两颗虎牙来,眼睛弯成月牙。

陈启辰当然不会往大人那方面想,那时候他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他单纯地觉得陈思远很可爱很好看,他喜欢看她,好像喜欢一本书一双鞋那样的喜欢。

“兄弟,你干嘛呢?”苏天在一旁碰了一下他。

“啊!”陈启辰被惊吓出声,下意识地往陈思远的方向挪了一下,“脑残天你干嘛啊会吓死人的!”

脑残天这个外号是苏天朋友们给他取的,他打架的时候不要命,往往对方十个八个人,结果他一个人就冲上去了。对方惊讶和畏惧于他的凶残于是落荒而逃,而他身后的朋友们只能无所事事地抽着烟,因为完全不用他们动手。

陈启辰见过苏天发狠的样子,跟平时岂止不一样,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见人就打,陈启辰丝毫不怀疑给他一把刀他会逮着谁砍谁。很难想象那种凶狠来自于一个中学二年级的学生,那更像一头发狠的野兽,所以他一度怀疑苏天是不是有狂躁症。

但苏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这样,他会忍不住爆出口骂人甚至看人不爽想干架,但他都克制住了,就像一个色厉内荏的怂货,但陈启辰知道他不是。他把凶狠完全暴露给了他的敌人,但不对自己的朋友们展现一丝一毫。

“我见你看得入神嘛。”苏天有点委屈。

陈启辰懒得理这活宝,苏天有时候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样,他有很多面,但那都是他伪装自己的外壳,真实的他脆弱而敏感,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他强大的外表里装着的却并非强大的心。

但陈启辰不同,他知道所有的安全感都是要需要自己给自己的,从遇见陈思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断地锤炼自己,以期有一天能站在陈思远的身边,有能力保护她。

陈思远无形之中教他的东西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人生,他在陈思远那里学会了坚持,学会了善良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学会了耐心的对待每个人以及信守承诺,也学会了如何变得更好。

但当他学会这些东西想回报给陈思远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他不知道当时他在陈思远的世界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那时候的陈思远显然并不需要他。

于是他把这些善良和耐心用在每个人身上,再加上他父亲是那种温吞吞脾气特别好的人,他终于变成了一个类似他父亲和陈思远那样性格的混合体。对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而表面永远不懂声色。

他可以在别人家门口等上几十分钟仍然有耐心,可以默默听朋友诉苦几个小时也不会不耐烦,如果他有钱在口袋里他并不介意请那些有心事的朋友去大吃一顿以缓解他们的难过,可惜那时候他是个穷学生,并没有什么钱。

总之除了别人欺负他家人和陈思远这些同学朋友以及对他动手之外,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都有耐心并对人满怀善意。初中三年他终于从一个不起眼的怂蛋变成了一个能够自立自强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前他们被暴雨困在阿颜的别墅里,而他们的父母和老师大概正在乱猜着他们的行踪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事,并且快要抓狂或者已经抓狂。

“天哥你别闹了,烦着呢。”陈启辰叹了口气。从认识到现在,他对陈思远的态度确实是发生了改变,而那种改变有一个词可以描述,那就是喜欢。如今就连苏天都看得出他喜欢陈思远了,黄月大概也看得出来,但女孩总是这样,很多时候她们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

“我帮你搞定啊!”苏天往他那里挪了一下屁股,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他挤眉弄眼,“兄弟很靠谱的。”

陈启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思远,少年总是敏感,他被戳破了心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陈思远没有看他们,她呆呆的看着雨幕出神,不知道是在焦急还是在想什么心事,安静的像一只兔子或者睡着的猫。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陈思远离他很近很近了,近的伸手就能触碰到;可又觉得她很远很远,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好像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