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毫无结果,但仍然忍不住奋不顾身。就像飞蛾扑火,谁能说飞蛾傻呢?不过是想触碰那束光。可是一只飞蛾,想要触碰那束生命中的光,就得有舍弃一切的觉悟。
“你糊涂!”男人呵斥,“你有想过以后吗?这么好的平台放在你面前你不要,你老板器重你,实习期就给你升职加薪甚至说让你带店,你在上面几年混个资历,以后不愁工作。可你跑回这个滨海小镇,你十九岁,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你告诉我,你能干嘛?还是跟我一样开个小铺子,有时候还入不敷出,混吃等死?”
“这段时间我真的备受煎熬,我不知道我能干嘛,但是我知道我如果不做任何尝试,就这么与陈思远越走越远最后再无交集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陈启辰咬着牙,“你们不知道她在我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位置,她是除了你们之外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必须争取她一次。”
“爱情能当饭吃么?”头一次,男人没了以往的开明,“我和你妈那时候也是就见了一面就结婚了,现在不也过的挺好?人一辈子都是这么过的,当你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感情在钱面前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算了。”女人坐在沙发上,脸上面无表情,语气里透着满满的疲惫,“别说了,随便他吧。”
那是陈启辰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露出情感上的疲倦来,她目光暗淡,肩膀佝偻着,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可是下一瞬间她又忽地发狠起来,她从沙发上拿起钱包掏出一千块钱扔在桌子上,“拿着这一千块钱,明天开始你给我搬出去,我不管你了!为了爱情是吧?好啊,我希望你能坚持你的爱情一辈子!”
陈启辰看着自己的母亲,有那么一瞬间陈启辰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可是女人始终用发狠的目光盯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让步。男人抽着烟,烟雾缭绕了他的脸,他的眼神里除了烟雾之外空空荡荡。
母亲三言两语之间,就把陈启辰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一阵漫长的沉默。三人都坐在沙发上,陈启辰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钱。因为除此之外,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他谁也不敢看。其实陈启辰倒不怕自己一个人搬出去,只是搞成这样他觉得伤了父母的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仅仅在家过了一个晚上,陈启辰搬了出去,就连行李箱都省得收拾了。
陈启辰没有拿母亲给的那一千块钱,走的时候把钱码的整整齐齐,压在茶杯下。
清晨六点,陈启辰的父母都还没睡醒,陈启辰拖着行李箱就出门了。陈思远骑着电动车在不远处等他,看他一脸沮丧的样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很安静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干嘛?”
“抱抱你咯。”陈思远摊摊手,“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只斗败的公鸡。”
“算了吧。”陈启辰挠挠头,“我比斗败的公鸡惨多了。”
话音未落陈思远已经朝他走去,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的。”陈思远轻声说。
陈启辰愣了一下,双手极其不自然地悬在半空中,目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陈思远施施然地松开陈启辰,帮他把行李放上电动车,打了个响指,“我跟你讲啊我学校附近超级多住户出租房子的,我带你去看看。”
陈启辰也懒得说话,就这么和陈思远一起去了。就这样他在陈思远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找了一份餐厅的工作,生活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陈启辰上一份工作的天分延续到了这一份工作之中,短短半年时间里就从服务员坐到了副店长的位置,尽管工资依旧不高,但总算是不再那么辛苦。他有了一些时间用来创作,渐渐地开始有人对他青睐,读者多了起来。有网站的编辑找他,希望能够签约他的作品。陈启辰高兴地一蹦三尺高,之后便是合约的事情了。
陈思远没课的时候就会找陈启辰一个逛街或者吃饭,日子过到现在总算是有点苦尽甘来的感觉。出生以来第一次,陈启辰觉得岁月静好,平安喜乐。
就在陈启辰一切慢慢走上轨道的时候,好脾气的陈思远却和舍友闹起了不合来。陈启辰住的地方就在陈思远学校旁边,时间久了陈思远也就经常串门蹭吃蹭喝,陈启辰索性把宿舍钥匙给了陈思远,让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过就算在怎么不客气,陈思远也没在陈启辰这里睡过夜。而那天陈启辰深夜二点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陈思远已经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那时候是九月,陈思远刚刚升了大二。陈启辰知道陈思远一定是在等自己回来,有什么事想跟自己说。但既然睡着了陈启辰也不好叫她起来。第二天陈启辰睡醒的时候,陈思远已经去上课了,桌子上放着已经凉了的豆浆和油条。豆浆下压着一张小纸条:你是猪啊这么能睡,我去上课了,早餐放在桌子上,记得吃。
陈启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二点整,他哈了个哈欠,“还省得我出去吃饭了。”
陈启辰拿着豆浆喝了一口,正准备解决那根已经软了的油条,这时候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陈思远早上买的早餐,她都过来了自己才开始吃,不知为何陈启辰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果然陈思远进来看见陈启辰一手豆浆一手油条,脸上颇为惊讶,“你不会现在才睡醒吧?”
陈启辰看着她,点了点头。
“猪。”陈思远打开一旁的冰箱拿了瓶凉茶开了喝,又看了看陈启辰手里还没咬过的油条,“还没吃早餐呢?分我一半,饿死了。”
“都凉了你吃个什么劲啊,带你出去吃。”陈启辰把油条放下,“你昨天是有事找我吧,我们边吃边说好了。”
陈思远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启辰,“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陈启辰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