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没有人挑拨,是你儿子干的好事,连圣上都知道了。你自己问他吧。”唐鸿儒一甩袖子离开书房,“小喜子,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是,相爷。”
书房只剩下田氏哀嚎,“我的儿,你挺住。快让人去请太医。”
“夫人,已经让人去请了。”田嬷嬷转头吩咐道,“再把八仙榻抬过来。”
不一会儿,有四个婆子抬着一张铺着棉被的榻,几人小心翼翼将唐致远抬了上去。
上个月是栖霞阁人流涌动,现在是东跨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姨娘,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唐维德问。
“不用,现在若是去,只怕夫人吃了我们的心都有,舞弊这事已经闹出来了,你父亲已经开始在打通各方关节了,否则只怕这会儿,京畿卫的人该上门来抓大少爷了。到时候,你肯定也逃不了。”
“姨娘,我真不知道那是考题。”
“没事,就算有人来问你,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就行,别怕,凡事还有你父亲。”
唐鸿儒接下来几天都是早出晚归,躺在床上的唐致远也没闲暇功夫去关心,这让田氏更加不满。
“他的嫡长子,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样狠心。”田氏捏着帕子。
“夫人,您又钻牛角尖了不是?相爷正在气头上。”田嬷嬷劝道。
“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往死里打。况且买试题的又不是只有致远一个人。肯定是蔡氏那个贱人撺掇的。”
“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大少爷赶紧恢复康健,还有要把这舞弊的事撇清。”
“想必老爷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可不是吗,夫人您该放宽心,相爷忙完了自然会来看大少爷的。”
“母亲。”唐致远趴在床上睡着了,这会儿醒了,“我想吃点心。”
“有,有。想吃什么都有。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好点了,就是屁股火辣辣得疼。父亲好狠心。”
“你也是的,怎么能去买考题呢,这祸闯得太大了。”
“我也是没办法。我读书没有二弟好,父亲和您也希望我走仕途这条路,可是我真的力不从心啊。”唐致远眼眶也红了,“母亲,我很累。父亲不喜欢我,只喜欢二弟。”
田氏也忍不住流下心酸的泪,摸着唐致远的脑袋,“胡说,你是长子嫡孙,理应是最受宠爱的,只是你父亲对你严厉而已。”
“夫人,门口冲进来一群带刀侍卫,说是京畿卫,奉旨捉拿一些人。”管家站在门口说。
“京畿卫敢闯丞相府?”田氏愣了一下。
此时,已经有一个带头的官员,京畿卫千户都统进来作揖行礼,“抱歉,打扰夫人,奉旨捉拿科考舞弊案中涉案人员,回去问话。”
“等一下,相爷不在府内,等他回来。”田氏阻止。
“夫人,我们很忙,还要去别家抓人呢,只是例行问话而已,不必多虑,您若有疑问,可让丞相大人直接去问雷世子。”
两个京畿卫侍卫将唐致远从床上抓起来。
唐致远惊叫,“你们干什么?大胆奴才,还不放开本少爷。”
其中一个京畿卫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唐致远皱着眉头,再不敢言语。
“你们这是想要屈打成招?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对他做了什么,我就去找你们拼命。”田氏叫嚣着。
京畿卫直接架着唐致远就走出去了,丝毫没有理睬她。院中的下人们都围着看,各院主子也赶过来,却只看到京畿卫的背影和田氏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张脸。
“母亲,别急,等父亲回来,让他去牢里看看大哥,肯定有办法的。”唐静云劝道。
“这个家可怎么办?日子是没法过了。”田氏平时还记着自己是正房夫人,今日急火攻心,已经顾不得体面了,她一眼就看到蔡氏和唐继德了。
“都是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挑唆的,是不是?你以为把我们母子害死了,你们母子就能上位了?我活着就不会让你们如意的。”田氏冲过去,照着蔡氏就是一巴掌。
“夫人,夫人息怒。”唐继德跪下,抱住田氏的腿,“我姨娘什么也没说过。”
“走开。”田氏踢开唐继德,继续打骂蔡氏,蔡氏没有一句怨言,也不抵抗,任田氏发泄。
静云对着田嬷嬷道,“还不拉开夫人,你们是在看笑话吗?还是在等相爷回来看这出闹剧?”
田嬷嬷一想也是,若是相爷回来看到这一幕,肯定又要责怪夫人,赶紧和几个婆子一起拉开田氏。
“大胆,你们这些奴才连我也敢碰。”
“母亲,您清醒清醒。”唐静云拉着田氏,“到您屋里,我跟您细说。”
“夫人,救大少爷要紧,您跟蔡姨娘置什么气。”田嬷嬷也劝。
众人散去,兰姨娘立即拉着若菊离开,慧姨娘带着若梅也走了,免得撞到夫人的枪口上。
“姨娘,你没事吧。”唐维德扶起蔡氏,替她理了理衣裳。
“蔡姨娘有没有伤到哪里?”静姝问。
“没有,我们回去吧。”蔡氏捋捋头发,带着儿子走回去。
这场闹剧在整个府邸传开,大少爷被京畿卫带走,夫人发疯似地打蔡姨娘。
“真想不到,大少爷居然参与了舞弊案。”墨竹感叹,“我还以为他真是个文曲星下凡呢。”
“我一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大少爷一向不喜欢读书,说不定是找人代笔的。”姚黄说道。
“切,你怎么不早说。”
“没证据,当然不能早说。”
“墨琴姐姐,你说这回,会不会有大麻烦?”
“不好说,科考舞弊案可大可小,就看皇上想怎么办了。以往,闹大的不是没有,抄家削爵;小事化了的也有。”
“啊?抄家?那我们怎么办?”
“别怕。丞相可不是一般人,不会抄家的。我猜,顶多是大少爷以后再不能参加科举吧。”
这天半夜,京畿卫又来了,惊得众人又战战兢兢齐齐聚在外院。
“大人,奴才去通知相爷。”管家在外院接待。
“不用,找二少爷问一句话而已,明早就会放回来了。”来抓人的还是白天来的那位京畿卫千户都统。
当唐鸿儒出来的时候,京畿卫已经架着唐维德出来了。
“父亲,我真不知道。”唐维德苦着一张脸,到底是一个半大男孩,他看这些京畿卫是有些怕的。
“没事,你照实说就是。”
“嗯。”
不一会儿,京畿卫们撤得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唐维德就被放回来了,只是,唐致远却杳无音讯。
“你大哥呢?”田氏急问。
“母亲,我并未见到大哥。他们说什么,我就答什么,不敢多问。”
“那他们可有提到你大哥,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他们只说,好好说真话,就能回来,不说真话,就,就吃点苦头。”
田氏听完立即跑去了外书房,只是相爷也不在府邸,一大早就出去了。
田氏着急上火,连忙让人套车,回了娘家冠军侯府。
“大哥,你可得帮帮我。”
田骁也在朝中,自然知道是什么事,“你别着急,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错。大概这一两天就会出结果了。”
“大哥,我家致远还在大牢里,京畿卫来抓走的。”
“没事,京畿卫这次抓了两百多号人,都关着哪有那么大的地方,很多都是去问个话而已,有些有嫌疑,有些是没有的,迟早都会放回来。你这样行色匆匆,难道不怕人家说闲话?致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快回去吧。”
田氏细细琢磨片刻,若是让人猜出致远也是买试题的,那就不好了,赶紧又离开田府。
“刚才小姑来了?听说这次抓了很多人,是不是致远出什么事了?”王氏赶来时,田氏已经离开。
“没什么,不过是京畿卫调查,请他们这些学生都去问话而已。”
“真的?该不会致远也买了试题吧,否则年纪轻轻就中秀才。”王氏挑眉问道。
“你说的什么话,妇德妇言不懂是吧。走走走,别来我的书房。”田骁将自己的夫人赶出去。
“哼。说都不让说,我就等着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过了两天,唐致远才形容憔悴地回到府邸,田氏又心疼了一把,好吃好喝供着,养着。
当天,皇榜也发布了,贴满大街小巷。此次科考成绩不算,来年开春重考一遍,也就是说,来年的春闱,不止有考举人的,还有考秀才的,两拨人一起了。
榜上还贴了一百二十二个名字,这些人十年内不能参加科考,舞弊一事将记录在案,出题的两位翰林院院士全部革职,吏部两位侍郎也被革职查办,明年的考题将由皇上亲自出题。
自此,科考舞弊案告一段落,其实还有三十多人因是功勋世家子弟,年纪尚幼,又有各种忠臣良将后人,皇上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之后没有发作,只是暗中命人传过口谕,这些孩子以后都不能走仕途这条路了。
转眼就是十一月,这个冬天,由于种种事件的发生,有些萧瑟清冷,丝毫没有一点快过年的喜庆。靖北侯夫人递了帖子,上门来做客。
“见过丞相夫人。”
“不必多礼,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上次见面还是老安国公大寿之时呢。”
“这阵子事多,现下得了空才敢来叨扰。我也就不说废话了,我府上这个小儿子都十七了,还没有说亲。”
“不急,你们尹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人家,慢慢看。”
“实不相瞒,我觉得府上的大小姐就很好,听说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