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胡说。”雷耀真回忆道,“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我在大哥的扶持下,跟他一起去了边关,那年正好也是波斯和大盛朝开战。你是战场为数不多的女将,明艳动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此让我惊艳。我们双方时常在阵前叫骂,我对你印象深刻。有一回我深夜起来,见大哥悄悄出去,以为他有秘密任务,便跟悄悄在后头跟着他。发现他跟你在一片密林里幽会,我听见了你向他表白,他无情地拒绝了你,他说他已经有深爱的妻子和儿子了。”
“我不听,你在骗我,你不准说了。”张氏怒道。
“有一次,大哥收到一封飞鸽传信,让我把那鸽子杀了,再把信烧了,我偷偷看了,见是你写的,便和你聊起来。没错,我冒充大哥跟你聊天,希望你可以慢慢爱上我。”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张氏捂上自己的耳朵。
雷耀真越说越大声,“某一天,我接到你的飞鸽传书,你说大战就快结束了,以后可能无法再相见,想在后山约我,哦,不,约我大哥。但我大哥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去的时候,见你在那里徘徊,便从你的后方,用一块帕子蒙住你的眼睛,不等你说话就吻了你,抱了你,刚开始你还推拒,后来我们就彼此交融,不分你我。”
听到这里,静姝明白了,是张氏自己弄错了人,也报复错了人。
“你为了维护你大哥,编出这种话来?”张氏依然不信,或者说是她不敢去信。
“我没有编。后来你到京城纠缠过大哥,我当时就想告诉你,但却没有勇气,记得那回在客栈,我忍不住强要了你,以为你会恨我。谁知过了几天,你说你想嫁给我,我当时是那么高兴,觉得我能征服你,让你回心转意。帮你捏造大盛朝平民之女的身份。结果这么些年,即使我对你再好也捂不热你的心。你心里只有大哥,是吗?可惜,他不曾喜欢过你,一直都没有。跟你通信的是我,跟你上床的也是我。哈哈哈哈。”这回轮到雷耀真大笑了。
张氏气得手都抖了,难道这些年,她真的报复错了?
“你们胡说,你们都在骗我。”张氏怒骂,“一定是雷耀祖这个混蛋轻薄了我,又让你来背锅,一定是这样。”
雷耀真突然哭了,“我对不住大哥,害得他战死沙场。娶了你这个毒妇,差点害死大嫂。”
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雷耀真用剑刺进张氏的胸腔。
二夫人王氏和三夫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血腥的一幕,王氏直接晕了过去。
院内响起尖叫声,已经有人去请老王爷来了。
张氏躺在血泊之中,露出神秘的微笑,“其实,他,还活着。”
雷震霆立马蹲下去,“谁还活着?是不是我父亲?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静姝过去给张氏把脉,这一剑正中心脏,已是救不回来了。
张氏看着他们笑,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吐出最后两个字,“你猜。”
老王爷来的时候,就见张氏已经死了,张氏有问题,他已经听闪电汇报过了,如今想来必是牵涉了人命案。
雷耀真看着张氏的尸体,没有落下一滴泪,仿佛行尸走肉般,默默走出去了。
“祖父,张氏的死,我稍后会告诉您原因的,她死前说我父亲还活着。”雷震霆扶着老王爷走出去。
“那就找,一定要找出你父亲。”老王爷点头。
雷震霆送老爷回去,顺便将前因后果说了,老王爷听后静默了一阵,流下两行眼泪。
看着祖父难过,雷震霆劝了很久。从老王爷的院子里出来后,吩咐追风派人将那两个老工匠带过来。
四个暗卫抓着两个老工匠来了,这两位害怕得瑟瑟发抖。
“两位不要害怕,请问你们还记不记得四房的密室在哪里?”
“记得,记得。”
两位工匠被带去四房的院子,他们朝着佛堂走去,一位老工匠用力扭动佛像的手,佛像就移动了,后面是一扇门。
雷震霆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大而宽敞的屋子,有床、桌、椅等东西,桌上还有茶壶。窗被封起来,只留一条缝隙,可能太阳好的时候,会照进来一些,也仅仅限于午后那段时间。
雷震霆身后还跟着静姝、孟氏等人。
密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影,雷震霆心情复杂地走过去,正是失踪许久的雷耀祖。
孟氏坐到床边,看着两鬓斑白的夫君,哭得泣不成声。
雷耀祖原本呆滞的眼光也渐渐回神,张口喃喃道,“真的是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我的。她把我囚禁在这里,但我知道你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我的。”
孟氏再也受不住,趴在雷耀祖身上崩溃大哭。
雷震霆吩咐追风和雷铭将大老爷抬回梧桐院,静姝亲自给公爹看诊,他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了,暂时不能行走。好在这些年虽瘫痪在床,张氏却一直照顾他,所以他的身上没有一点褥疮。
静姝诊断完,不放心,又请绝尘师太来诊脉,绝尘师太敬佩雷耀祖是一代将领,也非常尽心。待他休养一阵后,将他的手筋脚筋又接上了。
雷府大房的大老爷雷耀祖回来了,这个消息再次席卷了京城。而四老爷雷耀真则是在白马寺出家了,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自己一时的错爱,将大哥夫妇两害得如此悲惨。张氏还用雷耀真的名义偷偷修建密室囚禁了雷耀祖,这件大事,雷耀真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可悲可叹。
对于雷王府四房的落败,雷耀真和张氏的爱恨纠葛,众人不甚唏嘘,他们的故事还被改编成戏文在京中流传开来。
唐致远和雷震厉被查出和洛真道长勾结,双双被流放,永世不得回京。雷耀晖亲自教导雷兆腾这个孙子,也时常送他回他的外祖家晋安侯府,和他母亲一起相处。
八个月后,静姝正挺着大肚子在花园里散步。雷震霆如今天天陪着她,能不出去应酬就不出去。
“我肚子这么尖,她们都说是儿子。”静姝扶着肚子笑道。
“嗯,又多一个臭小子。”
“哟。”
“他又踢你了?我跟他说说话。”雷震霆弯下身子,贴着她的肚子听了一会儿,“乖,别踢你娘,小心爹揍你。”
雷震霆说完继续搂着静姝的肩,两人慢慢走远,夕阳余晖拉长他们幸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