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余草儿被周大说服,同意了去见上峰。本来抱的是早会面早完事的心思,想着要杨将军赶快安排一下与上峰会面的事情。
却不料在跟杨将军提议时,杨将军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夫人,上峰临时接到通知,要外出办公,可能要三天之后才可以约见了。
”余草儿不疑有他,“没关系杨将军,既然如此,那就三天之后吧。不如时间地点由我来定吧,届时定好了通知杨将军,还望杨将军转达给上峰。”
于是,约定好三天后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和顺楼见面。余草儿本着以茶会友的想法,毕竟“饮茶以客少为贵”,将时间约定在了寅时一刻,此时间酒楼的客人少环境安静。
又因本是商谈军中事,虽为闲谈,余草儿觉得可不要被有心人听到生事为好,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再生是非。于是专门嘱咐掌柜田大财,先订下了一间靠窗雅间。托杨将军将时间地址告诉给了上峰。
三天后的寅时。
余草儿安排好家里的事,因为自己夫君周大去药房帮忙还没回来,孩子奶娘家里有事已经走过了。于是将自己的一双刚出生不久的儿女交给自己的三伯母余江氏,交代道:“他们现在还小,睡觉的时间会比较多,刚喂他们吃了奶,现在才睡下。估计短时间不会醒了。我待会有事需要出去会见一个好友,还望伯母劳心照看一下孩子。他们如果醒了,一直哭闹,哄不住的话,就托人去和顺楼,找掌柜田大财,让他转告我一声,我会赶快回来的。”
余江氏眼见两个粉嫩嫩的小孩子,心里欢喜的紧,边为两孩子收拾床铺边说“两个孩子怎么长的这么讨喜呢,长大了呀,肯定跟你和周大一样,帅气漂亮。诶呀你看看这小脸看着多漂亮啊”。接过两个孩子,看见余草儿还站着,道:“快去忙你的吧,孩子我会照看好的。”眼里满满都是对两个孩子的喜爱,听此,余草儿放心的转身走了。
到了和顺楼,余草儿招手唤来一个店小二,询问自己预订的雅间里客人到了没有。店小二殷勤答道:“到了到了,那位客人啊,片刻前就已经到了。”余草儿吩咐店小二待会儿上一壶茶过去。转身上了二楼。
雅间门口,余草儿本打算直接进去的,却不料看见屋内男子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余草儿轻笑,不愧是军中人物,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自带军中的威严。
想着贸然进去会不会不太好,随即轻轻扣了叩门扉,屋内坐着的男子回过神来,忙起身,“看来这位就是杨将军跟我提起过的知兵法懂谋略的奇女子夫人吧?鄙人常驻军中,本以为女子的温婉与谋略是不能并存的,今日见到夫人,才知晓以前的自己见识是多么浅薄。”
余草儿掩面笑道:“上峰谬赞了,快入座吧。”
待二人都入座,余草儿道:“我刚吩咐了店小二煮了一壶茶,想必待会儿就上了。也不知上峰喜欢什么,小女子就擅自选了以茶待友,如有不妥,还望上峰海涵了。”
听到这话,上峰大笑“哈哈,怎么会,夫人的安排甚是妥当。我虽是杨将军的上峰,私底下却与杨将军相交甚好,早就听闻杨将军对夫人的赞赏钦佩,想要一略风采,今日,可算有所眼见了。果然不负奇女子的称号,还如此优雅大方。今日见面,不必拘束,咱们尽管聊,哈哈。”
正赶巧,茶上了,余草儿起身为上峰斟了一杯。壶托在她的手指间,轻巧得如一张薄纸,左手中指按住壶钮,水流悠然而下,手腕带动手指,恍如描摹着一幅精致的工笔画,一点一点,一笔一笔从心底晕染而出。从壶嘴缓缓而下的一股细流,旋至杯底,打了一个旋儿后安安稳稳地落入杯底。七分满之后,一个漂亮的收手。上峰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等待余草儿开口。
将杯子推至上峰面前,缓缓说道:“咱们会友,七分茶,八分酒。倒茶时不能一次倒满一杯,至七分满处为好,倘若急切,断不能刚刚好七分;倘若手不稳,忽急忽缓,更是拿捏不好结果。
”顿了一下,看了看上峰脸色,继续说道“军队与常人不同的是战斗力,唯有保持了战斗力,军队才能常胜,才能在百姓、在国家心目中处于神圣地位。这就好比七分满的茶杯,若对军队的训练操之过急,就相当于急功近利,短期内就可以达到想要的效果,甚至远超期望值。可是在这之后呢?上峰可想到什么结果”
略沉思一下,道“操之过急,得到的结果是……难道他们都只是爆发力,恢复之后会伤害底子,就很难再达到这种高度?!”
余草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应:“没错,往杯子里倒满水,急水略过,猛地一看是满了,可等水波平稳之后却会发现,杯子水几乎洒出去一半了,这就是似满则亏。”
顿了一会儿,给上峰一个“缓冲”的时间,这才接着说:“同样的,忽急忽缓地训练,会导致军队没有名气目标,导致散漫。最好的保持战斗力的方法就是循序渐进细水长流。不能因为天下太平就散漫松懈了训练,这样就会因为突然战争而导致士兵们吃不消。”
“我所言,上峰觉得如何呢?”
“甚好,神妙。说的话句句直戳要害。哈哈哈,不愧是连杨将军都称赞的女子,上峰受教了。”
“上峰谬赞了,小女子也只不过是书读得多些罢了,纸上谈兵功夫罢了。”余草儿低头啜了一口茶,浅笑道。“其实我说的上峰也都知道,只不过我说的比较浅显,比较平易近人。上峰懂得都是大道理,哪能跟小女子相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