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渊到药典里买了一点膏药和一瓶药水，拎着袋子往家里走去。这药真的是贵，钱花出去让林九渊很是心疼。他不禁换算了一下，这一包膏药和一瓶药，可以换成汪淼儿的一件衣服了……

不过想想这是给汪淼儿用的，自己的心里又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点。用就用了吧，反正也是给自己人用的。

嗯，对。自己人。

走出药店往小店方向走去，林九渊发现凌佳琪还站在路上，就站在之前他们交谈的那个位置上，面对着他，看着他。

林九渊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和凌佳琪对视了十秒钟，然后重新迈动脚步，和凌佳琪擦肩而过。

在那一瞬间他不禁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一点，毕竟凌佳琪对他来说是他的“朋友”。可是凌佳琪今天看起来太不对了，在林九渊的印象中凌佳琪应该是那种善解人意的女孩，而不是今天这样的……

今天的凌佳琪跟他印象中的凌佳琪是完全相反的。她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善解人意变成了咄咄逼人，甚至感觉还有一点无理取闹。

但是林九渊在经过凌佳琪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回头。林九渊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从来不会回头去看。

“你难道就甘愿这么过下去了吗？”凌佳琪突然大喊道。

林九渊的脚步一缓，但是没有停止。

“就在汪淼儿的指使下过下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一切都是她的，你一直一直都在为了她付出，可是她可曾回报过你？”凌佳琪继续喊道。

林九渊的脚步停下了。他回头冷冷地看了凌佳琪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是。我知道的，是不少。”凌佳琪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是你想想，你凭什么要在她的阴影下生活？”

“我没有在她的阴影下生活，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心甘情愿。”林九渊微微皱眉。

“好吧，这都是你心甘情愿。但是你又凭什么要为了她这么付出？”凌佳琪继续质问道。

“凭什么？就凭……”林九渊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自己是真的喜欢汪淼儿吗？或者说，自己对汪淼儿的感情，就真的是喜欢吗？其实林九渊自己心里也不确定，因为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喜欢”这种感觉。

以前看书的时候他大致知道了所谓的“喜欢”就是很想和某一个人待在一起，并且和那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到快乐。

而自己好像现在的确急于回家。急于去见汪淼儿。不过这或许是因为自己答应了汪淼儿，要尽快回去？

可是这个见鬼的尽快也没有说多久啊，也就是说他要是在路上逛个半小时再回去也没什么，随便找个理由推脱就是了。汪淼儿就躺在床上，她下不了床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事实上……就是自己想要回去吧？

那么，自己就是真的喜欢汪淼儿吗？

这就是，喜欢了吗？

“你凭什么喜欢汪淼儿？”凌佳琪的语气急促了起来，“或者说，汪淼儿凭什么让你喜欢？你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是应该听从别人的存在，而是应该让别人听从你的存在。你就这么地……心甘情愿吗？”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哪来这么多见鬼的凭什么？

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哪来这么多见鬼的心甘情愿？

可是这两个词语就这么反复地回荡在林九渊的脑海里。林九渊感觉自己的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他头疼的厉害，甚至低声咆哮了一声。可是头疼的感觉并没有好转，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东西就是无法挣脱束缚，抵达他的意识之中。

“您那么伟大的东西……本该君临天下的，您凭什么，要屈身在这小小的地方？”凌佳琪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林九渊的痛苦突然消失了。他站直了身体，回过头看了凌佳琪一眼。

凌佳琪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清晰地看到，林九渊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的。

但是这个血红色是那么妖艳那么美，简直让她着迷。

“您……您回来了吗？”凌佳琪轻声道。但是她知道，林九渊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是。我……”林九渊说出两个字，却突然停住了，紧接着他痛哼了一声，放开了手里装着膏药和药瓶的袋子，然后捂住了头。

“您，您怎么了？”凌佳琪快速靠近林九渊，扶住了林九渊。

林九渊再次痛哼一声，然后用力晃了晃脑袋。他现在的意识稍微有些模糊，感觉很多的东西在脑海里冲击回荡，可是那些画面都太过模糊了，林九渊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清。可是明明那么多的画面……

林九渊身体的颤抖渐渐平静了下来。凌佳琪以为林九渊的状况稳定了下来，惊喜地看着林九渊。

林九渊闭着眼睛，长长地松了一口，似乎大梦初醒。他睁开了眼睛，但是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凌佳琪愣住了。

他的眼睛重新恢复成了黑色，而不是之前那妖艳的、美丽的、让她着迷的血红色。

“你……”凌佳琪吐出了一个字。

林九渊突然大幅度挣扎着站起身。他晃了晃脑袋，看了凌佳琪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快步跑开了。

在跑开的时候林九渊还不忘抓起之前掉在地上的袋子。看着林九渊的身影狼狈地远去，凌佳琪似乎也一下子丧失了全部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

林九渊回到了家门口，但是没有立刻打开家门。他感觉头有点晕，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清晰的，似乎就只有汪淼儿伤的很重的样子，然后他决定去帮汪淼儿买点药。对，现在药好像已经买回来了，但是……

自己是，怎么去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