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办？”林九渊愣愣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你一直这样就好了。”汪淼儿呜咽着道。

林九渊轻轻拍着汪淼儿的背，沉默不语。他很想说“我会的，我一直会这样的”，可是这件事由不得林九渊说……或者说，由不得这个人类版的林九渊说。

林九渊无法给汪淼儿保证。那还不如不说。因为在林九渊看来，承诺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既然你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而现在林九渊什么都不敢确定，所以他不敢给汪淼儿什么承诺。

“如果我一直这样呢？”林九渊只能做出一个假设。

“那就不会有争斗了，我们就可以过平静幸福的日子了呀。”汪淼儿抓起林九渊的衣服擦了擦眼泪。

林九渊一时语塞，然后苦笑了一声：“跟我过平静幸福的日子吗？”

汪淼儿怔在那里，良久以后，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从鼻尖哼出了一个音节：“嗯。”

“嗯？”林九渊离她这么近，自然听到了汪淼儿的声音。他有些不敢相信汪淼儿居然承认了……他只是随便口花花而已，然而却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

然而汪淼儿却是不出声了。她刚刚纠结了很久才敢哼出一个音节，现在让她再来一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唉。”林九渊神色变幻，然后幽幽一叹，“我又何尝不是呢？”

汪淼儿诧异地看着林九渊。

“我现在就只想跟一个人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别的都无所谓。当然，如果有点钱就更好了。但是我相信钱会有的。”林九渊挠了挠头，“可是……可是，身不由己啊。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变成魔王，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变成那个修真天才……如果是那个你，还会如现在这般对我吗？”

汪淼儿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而且……”林九渊深呼吸，他的胆子总是比汪淼儿大许多，“我喜欢的，也是现在的这个你啊。”

汪淼儿委屈地皱了皱鼻子，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敢确定……所以林九渊这么说，她明白了林九渊的无奈。

“好了，不要多想了。”林九渊拍了拍汪淼儿的肩膀。

“你会回去吗？”然而汪淼儿还是问道。

“回哪里去？”林九渊不解。

“回……修真界。”汪淼儿抿了抿嘴。

“那你呢？你回去吗？”林九渊反问。

汪淼儿一怔。她思考许久，轻声道：“那里的人需要我……”

“那同样的，那里的人也需要我啊。”林九渊耸了耸肩，“可是……说实话的，我是不想回去的。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回那里……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搞不好到了那里，魔王的人格觉醒……我就算是死了呢？”

听林九渊这么说，汪淼儿心中也是一凛。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林九渊这么说了，她才惊觉——如果那个“她”醒了，而且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那么她算不算就是死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小命好了，我也不想回去啊，更不想让他醒来。”林九渊咧嘴笑起来，见汪淼儿很是沉默，知道她心情可能比较压抑，便搂过了汪淼儿的肩膀，语气轻松道，“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咱们先过好自己的就行了，不是吗？”

“嗯。”汪淼儿应了一声，可是林九渊还是觉得她的心情没有好起来。

于是林九渊叹了口气，往汪淼儿的身边挨了挨，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有林九渊在身边，汪淼儿觉得自己有了一些安全感。她抬头看向前面的湖，半夜不像白天有这么多的人，但是还是很偶尔地有几个人路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里有多受欢迎，即使是在半夜也有这么多人游赏。

不过这些路人并没有注意汪淼儿他们。对路人来说只是两个小情侣大半夜的在幽会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没有了人潮的视野阻挡，汪淼儿顺利地看到了湖水。大片大片的水，一眼望不到尽头。水面微微起伏着，反射出粼粼的波光，仿若碎金。月亮倒映在水里，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曲曲折折，变幻无常。

“还有多久天亮啊？”汪淼儿轻声问道。

“不知道。不想看。”然而林九渊却是一口拒绝。汪淼儿一愣，然而不等她说话，林九渊就继续道：“反正现在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能多待一会儿就是一会儿，看时间的时间都不想去浪费。”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撩人的话了？汪淼儿很轻很轻地在鼻尖“哼”了一声，这一次林九渊没有听到。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命运吗？”汪淼儿问道。

“命运？”林九渊听了一愣，然后嗤笑了一声，“这么玄虚的东西，你相信吗？”

汪淼儿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我也不知道。”

于是林九渊也沉默了。这是一个挺玄的东西，要说它有，它未必有。要说它没有，它可能有。

但是……

“就算有又怎么样？”林九渊冷冷一笑，“如果真的有人在操控我的命运，那我就要杀了那个人。如果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那么我就打破它！就算一切的一切都是已经注定好的了又怎么样，我只要活出我自己的样子就好了。剩下的，也无所谓了吧。”

汪淼儿心里微微一动，“嗯”了一声。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当一个普通人的。”林九渊又沉默了许久，闷闷地说道。

“嗯，我也是。”汪淼儿的心情好了许多，摇晃着小腿。

“有美景有漂亮姑娘，此生无憾啊。”林九渊微微一叹。

汪淼儿白了林九渊一眼，刚刚张嘴想要说话，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天边亮起了一缕微光。这缕淡淡的光芒掩映在了黑夜之中，看上去很弱，但是实际上很是耀眼。

林九渊和汪淼儿同时看向了那缕光芒。三个字一起出现在他们的心里。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