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渊一时语塞，最终只是朝着汪淼儿呲牙咧嘴一会儿，然后将手头的书放下：“你觉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汪淼儿想了想，“唔，冰冷无情啦，杀伐果决啦，非常可恶啦……什么的。”

林九渊的眼角抽了抽，又问：“那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你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哦。”汪淼儿歪了歪头，“有时候感觉你冰冷无情吧，却又感觉你有时候挺好的。杀伐果决好像还是，但是你之前一个人冲进去的时候真的好蠢……可恶的话，好像也没以前那么可恶了呢。”

林九渊的眼角又抽了抽，总结道：“所以好像也没很多的变化。”

“不不不，变化大了！但是具体有哪些，我又说不上来。”汪淼儿将脚踩在椅子边缘，手肘撑在膝盖上，然后托着脸纳闷道。

“好吧。”林九渊觉得自己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干脆继续看书。

好像，这人界的书，是有点儿意思。

……

西方的天空渐渐红了起来。汪淼儿抬头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林九渊。窗外的阳光照进房间，给林九渊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汪淼儿突然轻轻巧巧地笑起来，笑了十几秒以后她咳嗽一声，收敛了笑容，很是严肃的样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吃晚饭吗？”

“吃啊，为什么不吃？”林九渊放下书，打了个呵欠。

“你很困？”汪淼儿问。

“不啊。”林九渊从床上坐起身，穿好鞋，“话说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看书？”

“你不觉得两个人一起看书会好一点吗？我觉得如果有好多人一起看书氛围更棒哦。”汪淼儿也穿好鞋，道。

“我不觉得。”林九渊冷漠地将汪淼儿的观点驳回，“人界还有什么好吃的吗？晚上不想吃那个什么麻辣烫了。”

说起麻辣烫，汪淼儿也是小脸一苦：“这个偶尔吃吃还行啦，经常吃的话好像是吃不消哦……那不如晚上吃面吧。”

吃面。林九渊的心里微微一动，似乎要想起什么东西来的样子。但是那份回忆在蠢蠢欲动的时候就被林九渊压了下去。

“也行。”林九渊点头。

汪淼儿一直在观察林九渊的表情，刚才在说起吃面的时候，这个家伙的神情好像有些动摇。而且林九渊原地愣神了几秒钟时间，这几秒钟……

心里有了一些小计较，汪淼儿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林九渊看到了汪淼儿的笑容，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而已啦。”汪淼儿赶紧摇头，“好啦，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汪淼儿带着林九渊走了好些路，直到找到林九渊之前干活过的地方附近。汪淼儿凭着依稀的记忆认了一下路，然后带着林九渊走进一家面馆。

这家面馆，那个人类林九渊经常带着人类汪淼儿来这里吃。当初两人也是在这里达成一致，然后林九渊开始学着做面吃。

可以说，这里是人类林九渊和人类汪淼儿记忆比较多的地方之一了。

走进店里，找了位置坐下，汪淼儿点了两碗面，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林九渊紧拧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东西。她好奇地微微歪头看着林九渊，想林九渊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东西。

林九渊的确是想起了什么东西。这一次的记忆在林九渊压制之前就冒了出来，但是却又不甚清晰。

这让林九渊很是懊恼。明明他不想接受这份记忆的，它却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打扰他。

很快面就上来了，林九渊还在沉思。汪淼儿“啪”地将筷子拍在了林九渊的面碗上：“想什么呢，吃面！”

林九渊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面前就是汪淼儿的手，手底下压着一双筷子。他抬头看向汪淼儿，少女眼里居然含着一丝凌厉的霸道。

啧，真是少有。林九渊挑了挑眉，觉着有趣，也没有反驳什么，拿起汪淼儿拍在面碗上的筷子，开始吃面。

面很快吃完，但是林九渊全程都陷入一种“感觉快要想起什么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的境地中。这让林九渊很是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汪淼儿扒拉完最后一口面，看向林九渊，突然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东西了？”

“没有。”林九渊立刻否认。

“好吧。”汪淼儿起身去结了账，“那我们走吧。”

汪淼儿的语气听上去无悲无喜，不含什么感情，但是林九渊却是心里一动，觉得她好像有些……

失落和难过？

走在路上，汪淼儿先于林九渊一个身位。灯光错落在汪淼儿的身上，林九渊看着汪淼儿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舍弃了那个人类林九渊的记忆是不是做错了。

原本林九渊的想法是不想让那份记忆影响到自己，但是现在好像……影响更大了。

“那个，你……”林九渊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人类的记忆，你还留着吗？”

“留着啊。”汪淼儿没有回头，但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什么？”林九渊一愣，“你不怕她的记忆会影响到你吗？”

“为什么要怕这个？”汪淼儿微微侧头，瞥了林九渊一眼，“那个汪淼儿也是汪淼儿。她经历的东西也是‘我’经历的东西，也可以算是我的记忆。我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记忆呢？”

“你把那个人类也当做‘自己’吗？”林九渊不解。

“为什么不呢？”汪淼儿的嘴角微微挑起，但是她的笑看上去却又很是让人难过，只是林九渊看不到，“毕竟……她身边的重要的人，也是我身边的重要的人啊。那些记忆……很宝贵的。”

林九渊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

林九渊的心抽痛了一下。

但是还来不及有更多的想法，林九渊突然停住了脚步。与此同时汪淼儿也停下了脚步。

“他好像来了吧？”林九渊低着头，看着地面。

“嗯。”汪淼儿轻轻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