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科技界和魔法界那边有了退意，汪淼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往林九渊那边赶去。

“他们似乎要撤退了……”汪淼儿四顾了一下，没有在林九渊旁边发现奥古斯都和落的踪迹。

“我知道。让他们先撤吧。我们也需要休整一下，再打下去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林九渊说完，往穆夜那边看去。穆夜此刻跪坐在地上，头仰起，面朝天空，眼神有些迷离。

林九渊往穆夜那边走去，汪淼儿低头看去，莫罡风正往上赶来，打算问一下汪淼儿该不该追击。

“准备撤退吧。”汪淼儿对莫罡风道。

莫罡风一怔，点了点头。

再回头看去，林九渊站在穆夜的身边，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穆夜的嘴角轻轻挑起，突然笑了一声。

“还有什么遗憾的么？”林九渊问。

“大概是……没有了吧。”穆夜眨了眨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啊……”汪淼儿刚刚赶到穆夜身边，看到穆夜这般惨样，忍不住轻呼一声。一般来说，身体被贯穿一两次，就肯定是要死了，但是穆夜的身上远远不止一两个贯穿伤。穆夜身上的伤够他死个三次了，但是每次都被强行吊住了一口气。

“这，怎么……”汪淼儿有些语无伦次。穆夜是她除了林九渊以外最熟悉的魔族了，而且这个似乎有些玩世不恭的家伙也挺温和的样子，汪淼儿之前和他有过不少接触。现在突然发现以前还能聊天扯淡的朋友变成了这幅样子，汪淼儿的心里有些承受不了。

“这就是战争啊。”林九渊轻叹。

“还不是你弄的！”汪淼儿忍不住怒声对林九渊道。

林九渊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汪淼儿，现在似乎并不是吵架的时候。但是在他转头的时候却又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到汪淼儿的眼角含着一丝泪。

汪淼儿抿着嘴，似乎在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如果不是你，都安安分分地过着平安喜乐的生活，大家都幸福，难道不好吗？非要为了一己私欲，让那么多那么多的人死。”

“别说了。”打断汪淼儿的却是穆夜，“我甘愿……为陛下牺牲。”

“你……”汪淼儿跺了跺脚。

“你不用多说什么。你不懂这个家伙。”林无蚩突然笑起来，“对这个家伙来说啊，死大概是一种解脱吧。”

汪淼儿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是莫罡风。

莫罡风在汪淼儿身边站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我操……”

穆夜翻了个白眼，出了口气，咧了咧嘴。

莫罡风沉默许久，也是嘴角微微挑起：“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是啊。”穆夜闭上了眼睛，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几分，“你还挺懂我的。”

“臭傻逼。老子好歹跟你一起待了好几年了啊。你妈的，现在你要走了，倒他妈只剩我一个人了。”之前一直温文尔雅的莫罡风现在粗口不断，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忍受自己的情绪。

“别一口……一口一个你妈。以前还是……是你跟我说的，骂人……不好。”穆夜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起来。

“妈的我忍了好几年了，就在最后骂骂你怎么了？你他妈有种跳起来打我啊。”莫罡风说着说着，眼角还是忍不住划下一滴泪来。

在场的所有人里，其实对穆夜最不舍的，应该是莫罡风。

“打不动了。”穆夜出了口气，突然没了吸的气。

“操你妈的，臭傻逼，背着老子自己去找女人了……”莫罡风小声嘀咕着，嘀咕完了转身就走。

“唉……”汪淼儿赶紧跟了上去。她好像还有很多的东西不知道不明白，而且现在这里似乎也不适合她继续待下去了。

林九渊林无蚩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林九渊。”林无蚩突然道。

“嗯？”林九渊应了一声。

“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林无蚩问。

“哦？你是说我不该发动战争么？”林九渊觉得有趣。

“不，不是。我是说……不该去找那个血色的结晶。”林无蚩眼神平静。

林九渊看了林无蚩一眼，不语。

……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跟我讲一下？”汪淼儿踌躇着问。她不知道现在自己问的是不是时候，因为莫罡风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好啊。”但是莫罡风却是一口答应下来，“我跟你讲讲那个臭傻逼的故事。这样我现在可能也会好受点。”

说着，莫罡风直接在附近坐下。他们面前是还在救护伤员的魔族和修真界，此刻两方的人们并肩努力，魔族出了大力。

“那个凌佳琪，你还有印象吧？”莫罡风问。

“嗯，当然记得了。她好像很喜欢林九渊来着。”汪淼儿点点头。

“对，那个凌佳琪很喜欢林九渊。但是那个臭傻逼，却又很喜欢凌佳琪。”莫罡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但是有些苦涩，“至于那个凌佳琪后来怎么样，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汪淼儿不语。她这才明白之前莫罡风说的那句“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是什么意思。

“对有些家伙来说，死亡其实是一种解脱。穆夜那种臭傻逼就是。他虽然每天没心没肺的，对什么东西都不在乎的样子……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他在乎的东西了。”莫罡风揉了揉脸，“他的心大概早就已经死了吧。努力到今天，纯粹只是他自己的责任感而已。”

“那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吗？”汪淼儿突然问道。

莫罡风的心突然一紧，连呼吸都忘了。他怔怔地转过头去看汪淼儿，但是汪淼儿的侧颜被头发遮住了，他看不到。

“我……”莫罡风犹豫了良久，轻笑了一声，“我不会的。除非我死了。”

有一句话他很想很想说。刚才也差点脱口而出。

“毕竟……”

但是……

但是……

莫罡风苦笑了一声。

“我是你的部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