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莫罡风记得所有所有的事情，甚至也记得自己当初对汪淼儿是有多么地喜欢。可是现在他再去回想那些喜欢的时候，那些喜欢好像都已经被磨灭了，再也没有那时候的紧张、欣喜、激动抑或是局促。
莫罡风闭上了眼睛。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快速的增长，他这个“容器”在变得更大更坚硬，可以储存更多更强的能量。
当天边亮起一抹曙光的时候，莫罡风才睁开了眼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神平静表情淡然，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又醒过来那般。
“你好像一点都没有激动的样子。”结晶的声音轻了几分，似乎带着一丝丝的虚弱。
“我为什么要激动？这是我应得的部分吧？”莫罡风看着结晶，反问。
“是这样的。你让我有些惊喜。我不知道是你的感情比较独特，还是说人的感情都是这么奇怪的东西。”结晶的语气有一丝疑惑，一丝惊喜，还有一丝赞叹，“我以前可能还是太看不起你们了……我总觉得，像你们这种存在，我根本没什么好去理解的，因为没有必要。想要去了解一下你们的感情，我也纯粹只是出于好奇而已。但是现在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好像还有很多的我所不了解的东西。”
“这个世界？即使你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或许你还应该去了解一下别的世界。”莫罡风轻笑一声，不等结晶回答，直接径自跳下了灵山之巅。
“有趣又该死的小子。”结晶轻轻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它溃散在空中，化为点点银光，再次没入了灵山之巅的地下。
……
莫罡风知道自己的修为被拉高了两个层次，这意味着，他现在的战斗力或许跟汪淼儿有的一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莫罡风感觉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并不是说，莫罡风被剥夺了感情以后，连高兴这些情绪也被剥夺了。只是他找不到一个高兴的理由而已。如果是以前的莫罡风，突然变强了两个阶段，他肯定会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帮汪淼儿分担更多一些。
可是现在的莫罡风，对汪淼儿的那种感情已经被磨灭了，所以他居然找不到高兴的理由。莫罡风原本就是那种对身外之物没什么在乎的人，唯一要说在乎的大概就是朋友和亲人。可是现在，最好的朋友穆夜已经死了，感情也已经被剥夺了，莫罡风似乎真的就已经……
不剩下什么了。
现在支撑着莫罡风继续往前走的动力，就只是在被剥夺感情之前告诉自己的一句话——
帮帮她。
几个小时前发自内心的愿望，现在只能靠着三个空洞单调的字留在莫罡风的心里，借此强调着提醒着他变强的原因。
甚至还有活下去的原因。
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莫罡风正低着头走路，同时思考着什么，突然听到了有人叫他。
“莫罡风！你之前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晚上都没找到。”汪淼儿小跑着到莫罡风的身边，眼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莫罡风很自然地笑了笑，“我出去散了散心。没什么。”
“真的吗？”汪淼儿狐疑地看着莫罡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莫罡风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眼神？表情？还是整个人的气质？
好像都不太一样了。仅仅是出去散个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汪淼儿很想问，但是又不知从何问起。
或许是穆夜的问题吧。穆夜的死可能对莫罡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汪淼儿只能这么认为。
“你猜。”莫罡风依旧笑着，“怎么，找了我一晚上，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是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不在，问了一圈谁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在营地里找了一圈，又没有你的影子，就很担心你。”汪淼儿摇了摇头道。
如果是以前的莫罡风，肯定会很开心，因为他觉得汪淼儿居然这么关心自己。可是现在，他的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是么，那真是不好意思。以后我会记得跟你说一声的。”
“嗯……你……”汪淼儿心里突然一惊，手上一缕蓝光闪过。
莫罡风瞬间做出了反应，一步后退，同时右手抬起轻轻抓住了汪淼儿的手。
“干什么？”莫罡风问。语气里没有责怪没有惊讶，只是疑惑。
“你到底是不是莫罡风？”汪淼儿眼里闪过了一丝狐疑和恼怒，“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他没有这么强！”
莫罡风眼神一闪，不知为何居然不敢和汪淼儿对视：“那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他……”汪淼儿咬了咬牙，道，“他应该是个‘入世’之人，不可能像你这般，有种‘出世’感！”
莫罡风眉角一挑，轻笑一声：“是么。但是我就是莫罡风啊。还需要证明一下我自己么？”
“你证明啊！”汪淼儿不饶。
“我现在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儿。需要我证明的话，等下午再说吧。”但是莫罡风突然地有些烦躁，挥了挥手，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汪淼儿看着莫罡风的背影。他的背影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走路的姿势都一样。如果不是莫罡风的话，又有谁会模仿他模仿得这么像？
但是，那真的是莫罡风吗？汪淼儿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莫罡风将那棵树移栽之后，汪淼儿就知道莫罡风的路和她不一样。汪淼儿选择的就是“出世”，但是莫罡风是“入世”之人。
可……一个入世的人，眼神会有如此淡然吗？说话的语气，会有那么地无所谓吗？
汪淼儿怔怔地看着莫罡风，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尽管莫罡风没有离开，但是汪淼儿却突然觉得，好像那个她所熟悉所在乎的莫罡风，已经离自己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