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各色的光束合并在了一起，莫罡风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强行将喉头的一口血咽下。他紧紧咬着牙，眼里闪过了一丝狠戾。

做完这件事……他也就算是无憾了。

九色合一，最终化为虚无。莫罡风轻轻笑起来，他伸出手，空中掠过了一缕紫光，勾勒出了一柄剑的模样。

这柄剑就是那柄传说中的剑，那柄名为“天启”的剑。它的本身是透明的，是根本看不出来的。但是它的身上流转着淡淡的紫光，勾勒出了它的样子。这紫色的光芒汪淼儿和莫罡风很眼熟，和林九渊“魔”剑上的紫极光芒很是相似。

莫罡风持着天启，另一手御着九剑，往汪淼儿这边缓步走来。汪淼儿看着莫罡风，眼神一颤，还是没忍住流下了一滴泪来。

“哭什么。”莫罡风的声音很是嘶哑。他笑了笑，伸出手，拭去了汪淼儿眼角的泪。

七剑飞向了七个地方，各自归主。但是九剑都已经没有了灵性，因为能量消耗巨大的缘故，剑灵都陷入了沉睡。留下的八荒和九天也失去了自身流转的光芒。

“你，你还好吗？”汪淼儿抓住了莫罡风的手。

莫罡风正想说什么，浑身又是一颤。他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将天启交给了汪淼儿。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莫罡风没有说，但是他的眼神汪淼儿看懂了。不等汪淼儿多问，莫罡风咳嗽了一声，直接吐出一大口血来。

“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了。”莫罡风身体一软，直接栽了下去。汪淼儿眼疾手快，赶紧伸出手将莫罡风抱在了怀里。

“你……”汪淼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哽咽起来。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了。”莫罡风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就在汪淼儿的耳边，所以汪淼儿听的很清楚，“不过……没关系，我的感情……已经留下来了。”

“你的感情？”汪淼儿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莫罡风用尽最后的力气，而后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还是留下了你一个人。

对不起，我还是要先走一步了。

对不起，以后不能帮你做事了。

以后的路都要你自己走了，遇到的麻烦问题都要自己面对了。我不能再帮你了。

所以，很对不起。

汪淼儿没有再说话。她感觉到了莫罡风的生机在快速流逝。她所能做的就只是紧紧抱住了莫罡风，似乎这样可以再挽留一下，再挽留那么一下下。

八荒和九天没了莫罡风的牵引，直直地坠了下去，插进了地里。两柄剑剑柄朝天，嗡鸣了一声，似在哀鸣，似在悲叹。

汪淼儿缓缓落地，将莫罡风放在了八荒和九天旁边。她站起身，看着莫罡风，轻声骂道：“笨蛋。”

她都知道的，但是她只是，不能回应他而已。他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到。但是事实上汪淼儿并不奢望莫罡风为她做到一切。

可是他的的确确是做到了。他甚至为了她，只身一人就召唤了天启。如果是九剑各自的主人来的话，结果将是修真界所不能承受的，因为九天和八荒主人所承受的压力太过巨大，很容易就崩溃，到时候即使召唤出了天启，也未必有人有能力来用。

但是现在，莫罡风用自己的一切，来支付了这个代价。

“蠢死了。”汪淼儿低着头，泪水划过两边脸颊，在下巴处汇聚滴落。

此刻她在这里，举目无亲。所有她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她。

紫光在天启身上流转，愈发耀眼。汪淼儿终究还是忍不住悲鸣了一声，却很快将悲鸣咽回了喉咙里。

现在不是她能哭的时候。

天边的战舰发现巨大的能量波动消失了，不解之下他们准备发起进攻。反正能量波动消失了，不管是不是攻击性的能量都无所谓了。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他们主动发起进攻好了。

漫天的炮火倾泻而下，汪淼儿看着逼近的炮火，沉默地一步一步往天上走去。剩余士兵们的阵势已经摆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汪淼儿右手单手举起了天启剑，一瞬间剑身充斥了紫色，紫光闪耀起来，一缕淡淡的紫芒冲上天空，轻飘飘地荡开，形成了一道屏障。

炮火倾泻在了屏障上，在瞬间悄无声息地消融了。并没有剧烈的爆炸声，就像是那些炮火在瞬间凭空消失，那道屏障是一个空间的裂口，将所有的炮火都吞噬了。

天启剑轻轻一抖，屏障消失，紫光又是一闪，一缕轻轻淡淡的剑气朝着战舰掠去。

但是一个法阵挡在了剑气的面前。剑气和法阵接触，发出了一声嗡鸣，法阵微微一颤，剑气消失了。

这法阵当然是出自落的手笔。除了落没人能刻画出如此庞大繁复的法阵，也没人能挡住汪淼儿这看似轻轻淡淡的一剑。

即使是林九渊，面对这一剑气，也得掂量一下。

汪淼儿所走的是“出世”之道。人是群居性的生物，如果想要“出世”，就必然先要面对孤独。在以前的她，有人为她遮风有人为她挡雨，可是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所剩无几，重要的人几乎全部都离开了她。

师傅、大师兄、莫罡风。

如果这就是“出世”的代价……那么，是否值得？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会不会将那棵树移植到别的地方去？

或者说，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会不会从小就努力修炼？

早知如此的话，她算不算选择“入世”之道会更好一些？这样的话，至少不用失去一切？

或者，在失去一切之前……死去。

汪淼儿感觉自己的意志动摇了。对一个修真者来说，意志的动摇意味着道基的不稳，很容易就前功尽弃，甚至道基尽毁，从今以后成为一个废人。

可是此刻，她的心颤抖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所走之道的正确性。

如果……如果……

各种各样的如果充斥在她的脑海里。似乎每一个结局都美好无比。

可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