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收回了愣愣看着窗外的眼神,眼睛也终于恢复了神采,端起小吴送来的茶杯,举到鼻前看了看再嗅了嗅,“黑茶。”
陈戈都懒得理他,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纸。
白辰倒也乐的清闲,反正都来了,“怎么了,案子办不完了么。”
“是啊,都焦头烂额了,还要管你这种打架斗殴的屁事。”陈戈没好气说道。
“唉,案子都被人抢了,记得本来不是所有杀人案都由你接手么?”白辰喝了一口茶,单手搁在后脑勺靠在椅子上惬意说道。
“不过不是很有意思么,当人们有太多的重担,他们就会抱怨,他们做不到,但当你夺走他们所有的重担,他们又会觉得需要些什么,但他们永远都不会,不会觉得自己亏欠什么。”陈戈捡起一片落在桌子上的枯叶,从窗边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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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玻璃盘上的一半鸡蛋,那上面撒的一点椒盐,还有从侧面流出来的一点蛋黄,但安仁却觉得毫无胃口,刚才吃的几口鸡蛋在他感觉来看如同嚼蜡,即使咽了下去也像梗在喉咙一般,甚至还有一口嚼在嘴里,不知道该是咽下还是吐出。
最后他还是做了个决定,吐了出来,喝了口水,站起来穿上他的衣服,就像走。
“你要走了么。”一个女人从厨房走了出口,湿润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视线也看到了桌上的场景,“你怎么又没吃完啊,是我做的太难吃了么?这几天你都是这样,你不知道做饭很辛苦的么?你就不能。。。。。”
安仁背着身子默默听着,这几天他的神经永远都在弦上,总感觉,有一刻,它会崩掉。
“够了!”安心吼道,一只手狠狠拍在桌子上,那放在盘中的半个煎蛋都被震了出来,落在了桌子上,“你是要跟我吵架么?就因为这半个鸡蛋,是么?在这个我本来就不觉得怎么舒服的一天早晨,在我努力收拾着情绪的早晨,我拼命地想平静下来,然后,你是要跟我吵么!”
而女子则是在安仁开始吼叫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安仁,看着他那写满愤怒的脸,因吼叫而有点急促的呼吸,低下头,走上前,把桌上的玻璃盘拿起,把那颠落在桌面的半块煎蛋收拾了起来,“想吵架的是你,安仁。”低沉地说完就转身走回了厨房。
安仁的愤怒也好似在这一刻慢慢熄火,双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他当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质,但却没有办法,修正它。“抱歉啊,夕紫。”安仁喃喃道,但这个声音,已经走进了厨房的夕紫是怎么也听不到了,转身推开房门,出去了,生活还在继续,就没法停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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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在这个城市再次回荡,矗立在醇厚蓝色天空下的钟楼,就仿佛是这座城市的记录者,记录它的四季,辉煌和寂寥。
已经十点了,钟楼下的季有敌抬头仰望着,穿着一身蓝色的套衫,到时间了啊,顾自想着。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朝右看去,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他一旁,很英俊,没有穿着那一件侍者的衬衫,而是穿了件白色毛衣,一件黑色长裤,很干净整洁的穿着,唯一的缺点,虽然也说不上真的是缺点的就是他那脸上的刀疤了吧。看到季有敌看向他,陈清摊了摊手,并举起胳膊,季有敌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检查起来,恩,很干净,什么都没带,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应该也是安全的,大不了自己口袋里还有他给的95式,这才是给他最大安全感的东西,更重要的不是他的安全,是雅思姐的,虽然他已经相信了陈清,“那我们走吧。”季有敌对陈清说道。
“恩。”很简单的回答,季有敌看向陈清的眼睛,他并没有看到那种喜悦,而是那种如井水般的目光,有着波波涟漪,却又不惊,就像是他知道在他的生命中必然地有着这么一天,他会走向那个人,告诉她,他回来了。
十点钟,还应该是雅思姐在花店工作的时候,自从认识雅思姐这么些年来,雅思姐去的地方并不多,军港,花店,军港,花店,这是季有敌知道的路线,或许他关于雅思姐知道的太多,但他确实知道她种的花,真的很好。
“到了。”季有敌停了下来,让开一个身位,让陈清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建筑,一栋小巧的单层屋子,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只是叶子已经枯黄,不怎么热闹的小街上的不怎么热闹的小店么?陈清想着,还真是她的风格啊,嘴角不知为什么勾起弧度。
在梦中,在幻想中,他已经想过几千次自己和雅思相遇时的场景了,而现在,自己就往前,推开门,就能看到她了。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紧张,即使昨天晚上被上百把枪指着,他也没有一丝紧张,但现在的他却觉得掌心有点出汗。
突然转头对着季有敌说道:“我看起来还不错吧?”
季有敌也被这突然的问题所吓到了,但随即释然,“恩,还不错。”
陈清笑了笑,推开门走了进去,季有敌在陈清笑的那一刻,觉得他并不是一个身后跟着上百人的黑道老大,而是一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男孩。
店里挺冷清的,并没有什么客人,陈清推门进去,满眼的都是一盆盆的植物,但他的目光立刻就锁定到了那个背着他的女人,正在浇着水,而柜台那的女人则看到了他进来,“您好,请问你是要买什么植物么?”
陈清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神直直地看着那个浇花的女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客人?你好?你是要买什么么?”柜台那的女人看着陈清有点奇怪,好像自从进来之后眼神就没有改变过,朝他的目光延伸过去,正是雅思。
正在浇着花的赵雅思也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她,回头看去,看到就站在那的陈清,花容几度变化,但最后平静了下来,“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么。”
“我并没有动用任何的人,是我自己,就我自己,找到了你,雅思。”陈清双眸紧紧注视着赵雅思。
赵雅思一听,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一点。
“那你过来干什么。”冷清的声音,但依旧能听到那话语下的震动。
陈清没有立刻作声,而是缓缓走到一旁,那是一捆捆被处理好的花束,陈清选择了一捆黄色的月季,再走到了赵雅思面前,将花递了出去,“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给我黄色的月季,你以前不是从来都只送我红色的花么。”赵雅思冷冷说道。
“因为我想道歉,雅思,黄色月季,不就是道歉么,雅思。”陈清柔声说着,就像再大声一点就会激怒面前这个生着气的女人。
“没想到你陈清还会有时间去管这种东西啊。”声音依旧冰冷。
“怎么能说这种东西呢,这不是你喜欢的东西么。”陈清说着,“还有,”陈清啪地一下单膝跪了下去,双手将花高举,“嫁给我吧,雅思。”
“天啊。”柜台上的女子惊地捂住了嘴。
而赵雅思也是一下子愣住了,冰冷的眼神慢慢湿润,最后终于止不住流下了几滴,用手捂住了脸,带着哭腔说道,“陈清,我真的错了,我错了,我应该嫁给五年前的你的,我应该嫁给他的。”
陈清的眼睛也已经变得通红,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
“出去吧,陈清,别打扰我工作。”赵雅思带着哭腔嘶哑道。
“我。”陈清还想说些什么。
“出去!”
陈清默默地站了起来,放下了花束,转身走向门口,“我不会放弃的,也不会来烦你,你不用防着我而躲我。”开门前,陈清说道,最后出门离去,流下一个哭泣的女人和一个惊讶的女人。
我,又把她,弄哭了。
从陈清进去以后,季有敌就一直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衣服兜里,握着那把手枪,也一直听着里面的声音,门,啪地一声响,陈清从里面走了出来,红着眼眶,走到季有敌身边,“我派人去查你的事,知道了会派人让你知道的。”
“谢谢了。”季有敌说道,他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
陈清摆了摆手,季有敌觉得在他眼眶里的泪水像是就要止不住了一般,陈清就这么走了,直到他走出一段距离,季有敌才记起自己揣在衣服兜里的不是他的枪,而是陈清给他的,再看了看陈清的背影,算了吧,已经走远了。
摸了摸已经有点冻僵的脸庞,看了看不远处高高矗立的钟楼,已经快十一点了么,自己现在所做的,到底算是对,或是错呢?季有敌并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深究这对错,他并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