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吗是不是活腻味了?恩?偷偷送水给他喝,你想干嘛?”罗老大愤怒地把一个人的头按在墙上,狠狠摩擦,这些天来他实在是愤怒,本来在这里横着走的,结果突然来一个人拿着枪抢了他们兄弟的位置,但后来几天那人不吃不喝,一直就缩在那里,让他心里有点小心思,等那人渴死了,那他不就可以拿到那把枪了?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这几天睡在桥洞外面的委屈都给赚回来了,那可是,一把枪啊,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有一把枪确实意味着很多。但谁曾想,今天他回来,居然发现有人在给他送水喝,这让他感觉头皮都炸了,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别,罗哥,我不知道你不允许啊。”被按在墙上的人求饶道,不过满脸的胡须看不出他的表情和面孔,不过听声音怕是快要迈入晚年,却被一个晚辈如此屈辱,但对于生活来说,这又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不知道,你大爷的,老子让你不知道。”罗大已经快被气炸了,飞起一脚狠狠踢在男人腰部,疼的男人扭曲成了一团,“来,老二,把他的手按在墙上,看老子不踢烂他的手。”罗老大狰狞笑道。“好嘞。”老二雀跃道,“老三也来搭把手。”“别,罗哥,别,别。”男子带着哭腔求饶道,鬼知道他这种人在这种情况下被踢烂手会造成什么结果,很有可能并不是一个手那么简单的。
可惜他这话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老二老三已经把他贴在墙壁上,把他的左手拉了出来,紧紧贴在墙壁上,他的头,也如刚才一般被按在了墙上,他能看到自己手,还能看到手延伸方向的一些乞丐,他们看着这边,有人看戏,有人怜悯,但相同的是,没有一个人向前。他恐惧的眼神慢慢光泽弱了下去,暗淡。罗老大拉了拉肩膀,扭了扭脚踝,今天这只手他是废定了!
积攒了一下这几点的怨气,牙齿都要紧了,身体冲出去,小腿甩起一阵风,用力踢在了墙壁上,连水泥块都被他踢出去一点,他,踢空了。至于为什么踢空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一股劲风擦着他的脸蹭了过去,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此时再细细一想,自己,好像刚捡回了一条命。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角落,那个角落这几天来都没有丝毫变化,却又时时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就像本来平静的鱼塘突然被扔进了一条奄奄一息的肉食鱼,打破了池塘的规则,鱼儿们无时无刻不注视着这条奄奄一息的肉食鱼,有人等待着他的死亡,有人期待着他打破平静。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现在还是蹲在地上,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身子已经不再颤抖了,虽然仍是瘫坐着。右手捏着一把手枪,还在冒着烟。他看着身前放着的半瓶矿泉水,显然这不可能是买来的,瓶子也不怎么干净,他拿起瓶子,缓缓站了起来,身子也不停地颤抖,就好像这条大鱼随时会死去,打开瓶盖,左手拿着矿泉水瓶,右手拿着枪指着罗大,颤颤巍巍地前行,一边前行,一边痛饮着这半瓶矿泉水,喉结的涌动明显至极,几乎一半的水没有进入嘴巴,而是流过下巴滴落在了地上。
无神的眼睛就这么盯着罗氏三兄弟,他们却无人敢动。男人把喝完的瓶子扔在了地上,擦了擦已经长满了胡渣的嘴,“来,把你的手搭在墙壁上。”嘶哑着说道,那声音如果不仔细听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罗大有点惊恐,“大哥,不是,我。”罗大顿时止住了话音,因为那把熟悉的枪,又顶在了他头上。他只能把手搭在了墙壁上,就如刚才他对那男人一般。罗二罗三自然也早已把那人松开了,呆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罗大把手搭在墙壁上,瞬间体验到了刚才那个男人的感觉,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而食肉鱼却根本没有看向他,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把枪,他真的是恨死这把枪了,他也恨死这支手了,他,恨死自己了。泪水从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中低落。“砰!”枪声响起。接着就是罗大的惨叫,罗大捧着自己的左手,倒地痛吼,罗二罗三和之前那个男人,以及身后所有人,都愣住了,食肉鱼真的,动手了。
“你们两个,把他抗走,以后,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男人看了眼仍在冒烟的枪,淡淡说道。
罗二罗三听着大哥的惨叫声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男人又把手抬了起来,立刻把地上还在惨叫的罗大扯了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这条奄奄一息的食肉鱼,真的打破了这池塘的规则。
男子看向那靠在墙上,眼神呆愣的老人,走上前,“谢谢。”
“啊。”老人迟疑了一下,“啊,没什么。”
“如果我想找一个人,那么,你们是不是能帮我呢?”男人环视了一圈,最后面朝着老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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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位客人走了,季有敌走上前去,收起桌上的酒杯,门被打开,风从门口吹进来,冷的季有敌一哆嗦,一个月了,金城已经彻底进入了冬天,透心的风着实刺骨,特别是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侍者服装,里面塞了件棉服就没了。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恩,快晚上九点了,今天的工作也快结束了,今天,是他来这里打工的一整个月了,他从医院出来也已经一个月了,千思意的失踪时间,也又增加了一个月。
啪,一只纤细而又修长的手臂随意搭在了他肩上,“小伙子,一个月了。”尹妮勒了勒季有敌的脖子,把钱拍在季有敌的手里,“那,你的工资。”季有敌艰难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一叠薄薄的钱,说实话,现在这个姿势其实十分的暧昧,是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会有点感觉,但季有敌没有,又或者说,他不敢有。他总感觉,这种生活的气息再浓厚一点,他就,真的要停止寻找千思意了。
“谢谢妮姐。”季有敌笑了下说道。尹妮松开了手,翘臀靠后与桌子边缘一阵挤压,坐在了桌子上,她也是酒吧的侍者衣服,不过她穿的更好,没有在里面加保暖的衣服,打了个哈欠,“别谢我,我可不是老板,怎么样,这一千你打算怎么用啊。”
恩,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季有敌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这是自己稍微想一下想不出来的问题。虽然他从小就很穷,但是他并没有打过工,因为文叔和他从来都是吃喝靠国家,虽然补贴不是很多,但吃饱还是不需要花什么钱的,像他这种没有什么目标和动力的人,自然也不会去打工,就算放学回家经常没什么事做,他也能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看到晚上,然后睡着,对,就是这么恐怖的事情他也能做出来,有时候他自己想想也是这么恐怖,但他就是能做出来这种事。
现在,他却想要干点别的,比如上蓝桥酒吧兼职,虽然他也说不出原因来,但有些东西,就是变了。
尹妮看到季有敌认真思考宛如智障的表情,无奈地揉了揉脸,这一个月的共事已经让她知道了这个季有敌就是有这种毛病,动不动就发呆了。叹了一口气,手臂一甩直接甩在季有敌的肩膀上,拍的他一个踉跄,看到他茫然的表情,尹妮不得不为他的未来发愁。“好了,下班了,你赶紧先回去把。”
“啊,好。”季有敌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的话题,“拜拜妮姐。”
“拜。”
穿上厚重的棉袄,走出蓝桥酒吧,还是新区那条热闹的街,不过冬天的金城,着实不是随便都能站在街上的,但屋中依旧是烛火通明,一个月下来这条街对他已经不是刚来的时候那般新奇了,看了看手中的一叠钱,一千,这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小钱,起码对他季有敌来说,不算小钱,这个时代的物价一千足以买很多东西,所以之前陈清给他的二十万,那真的可能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多的钱了,而这钱,在那几秒钟内,真的是属于他的。哂笑了一下,自己这又是在瞎几把想什么。把钱揣会口袋,就往街区外走去。
军港离新区还是有点距离的,自然不可能走回去,季有敌骑了半个小时才回到老区,把自行车还给租车的店,然后步行会军港,这就是他每天晚上的行程。此时已是深夜,温度低的可怕。路上见不到什么行人,季有敌真是恨不得能纵深一跳跃入火炉。
突然,季有敌停下了脚步,他到底会不会跳进火炉他不知道,不过这下他肯定跳进火坑了,身前三个衣衫褴褛的人,十分不坏好意的堵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