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唐糖捧着一杯咖啡在走廊里横冲直撞,一边跑一边喊让一让。
老板马上就到,人人都在往办公室赶,唐糖被人撞到肩膀,为了护住怀里的咖啡,理所应当地摔了个倒仰,咖啡也一滴不剩地被身上的衬衫吸收干净。
唐糖心痛得要死,这件衬衣是她三个月的工资,这下倒好,不说报废,至少也算是毁容了。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唐糖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极为颓丧地接通了电话。
她只顾思考天价衬衣还有没有拯救的可能,以致于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唐妈妈在听筒里噼里啪啦夸了一大通的那个邻居家小孩是谁,开口就是一句:苏歌?那是谁啊?
没等唐糖说完,唐妈妈就在那边开骂了,历数唐糖从高中到大学的不堪往事,同时对比苏歌的一帆风顺,顺便数落唐糖现在的工作没前途,结论就是她怎么都不如邻居家的苏歌好。
最后才丢出一个重磅消息:“今晚回家,苏歌也来,好多年不见了,咱们一起吃个饭。”
唐糖顿了顿,半晌才道:“我加班,忙着呢,就不回了啊。”
说完,不等唐妈妈继续骂人,就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唐糖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往自己办公室跑去,赶在boss出现前一秒在办公桌前坐好。
手机再次疯狂震动的时候,唐糖正卡文卡得头脑爆炸,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泄愤,想到自己钱包里面的余额,还是讪讪地收回了手。
“糖糖!苏歌回来了!他回来了!”
唐糖按下通话键,继续盯着码了不到100个字的文档发呆,郑重地思考,如果自己现在去和编辑商量削减字数,会不会被乱刀砍死。
“糖糖!糖糖!”邹倩倩在听筒里狂吼。
唐糖的表情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将手机拿远一点才道:“你说什么?”
“苏歌回来了。聚会来不来?”邹倩倩一心想帮自家闺蜜一把,比当事人还激动,“苏歌约了宋松,我也一起去。”
唐糖并不想领情,毫不犹豫道:“我才不去,我忙着回家陪我妈呢。”
说完,手指一划,通话结束。
唐糖想了想,干脆按下了关机键。
躁了一天的手机终于彻底安静。
作为一个后天就是死线的杂志作者,唐糖没资格伤春悲秋,她只是盯了一会儿桌面上那盆半死不活地多肉,就开始狂敲键盘。
没事儿人一样。
晚饭是在办公室解决的,挺大一个汉堡。
唐糖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对,只以为是不新鲜,没多想,等身上鼓起一个个红色的包才明白坏事儿了。
“哎,咱们今晚那汉堡是什么汉堡啊?”唐糖一边挠脸一边问同事。
“牛肉汉堡,新品呢,”同事注意到唐糖不对,担忧地看着她,“唐糖,你这脸怎么了?肿得好厉害,还有你这脖子。”
唐糖不愿让同事担心,连连摆手,急匆匆地往外走:“没事没事,我临时有事,先走了啊。”
唐糖是过敏体质,牛肉和海鲜是一点都不能沾的,能拖到现在才起包都是多亏了她身强体壮,要赶紧去医院才成。
她平时很小心的,吃外食都要再三问过,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出租车司机被唐糖这幅尊容吓得不轻,听说要去医院,一脚油门就踩到了底。
唐糖脑袋发晕,发着烧,热度起来了,身上也痒得很,感觉分分钟就能晕倒。
幸亏夜深了,路上没什么人,出租车一路顺风到了医院。
唐糖一进医院大门就被值班的小护士盯上,直接拉着去了急诊。
值班医生竟然是陈琛。
一见是唐糖,陈琛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直接开了药,让护士准备皮试。
护士问唐糖要钱,说是顺路帮她去结账。
唐糖这才想起自己走得急,忘记带钱包,身上仅有的一百块刚才都贡献给了出租车司机,宝宝余
额里也只剩几十块,真正的身无分文。
给手机开机,没有理会不断涌入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唐糖半闭了眼凭印象拨出一个手机号码。
那边接通的很快。
“妈,快带钱来救你闺女,再不来你闺女就要死在xx医院了。”
说完,不给对面反应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别挠了。”陈琛握住唐糖的手腕,不准她再乱动。
唐糖本来就属于皮肤薄的类型,容易受伤,她下手又够狠,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挠出了血丝,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大片的红肿,看上去异常可怜。
“我再挠一下,就一下!”唐糖挣扎着。
过敏的滋味医生当然是知道的,但如果任由唐糖这么挠下去,早晚要留疤不可。
于是陈琛干脆环住唐糖的肩膀,将她的两个手腕钳制在自己手中,从背后看形成一个亲密的环抱姿势。
陈琛放柔了声音哄她:“忍一忍,等会儿护士就回来了。”
可能是因为年下病人多,护士去了许久都没能赶回来,唐糖又痒又痛,还累,挣扎一会儿,无果后,靠在陈琛身上昏昏沉沉得快要睡过去。
陈琛发现了,安抚性地拍着唐糖的肩膀。
“咚咚。”
身后响起敲门声,不待陈琛回头,那人就走到了陈琛身前。
是个高大的男人,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宽肩窄腰长腿,带一副金丝边眼睛,目光深邃地望着陈琛怀里的唐糖,唯独脚上一双棉拖鞋显得有些不搭调。
他背着白炽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莫名地,陈琛感到一股敌意,他环住唐糖的手紧了紧:“先生,请问你是哪位?”
那人并没搭理陈琛,而是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唐糖的脸。
陈琛不满,试图阻止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刚刚勉强睡着,你还是不要....”
“唐糖,睁眼。”
很陌生也很久远的声音,冷冰冰的。
唐糖的眉头拧得跟紧,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因为用力过猛而关节泛白。
那人眼中再容不下别的人或事,他半跪在地上,专注地看唐糖煽动的睫毛,干燥起皮的双唇,甚至是额头上的包。
男人的视线温柔,声音却是硬的:“唐糖,睁眼。”
“啪。”
并不是耳光,更像是情侣之间的玩闹。
唐糖肉肉的小手热乎乎地贴在那人脸上。
那人甚至还侧过脸轻轻蹭了蹭。
陈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忍不住再度开口:“先生,请问你是谁?”
“家属。”对上陈琛,男人的视线简直像是刀子,狠狠地刮下来。
陈琛真的要笑了,他认识唐糖许多年,还从没听唐糖提过眼前这号人。
正要反驳,唐糖的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了,因为过敏,她的双眼肿得严重,即便睁开也只是勉强裂开一条缝而已。
就着这么个模糊的视线,唐糖打量着眼前的人,不敢置信又充满迷茫。
“唐糖,好久不见。”
唐糖怔住,连陈琛都察觉到她的僵硬。
她慢慢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苏....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