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濛濛看季航沉默着,就又重复了一遍。
“你有回去找过我吗?”
季航苦笑了一声,眼睛里带着一丝悲伤的情绪,“有用吗?我们现在还是这样子。”
这次轮到苏濛濛沉默了,她紧紧的握着茶杯,指骨握得发白。
她不敢想象,如果当初季航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他还是要出去继续读研,而她还是要继续休学,面对未知的未来,一边打工一边还债照顾外婆,她拿什么和前途光明的季航站在一起?!
“苏濛濛。你告诉我,你当初去哪了?我在国内找了你半个月,最后实在不能拖了,才回去的,你告诉我你去哪了?为什么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呢?!”
从两人见面到关系缓和,他们从来没有直面过当初那件事,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芥蒂,一面愧疚一面又埋怨对方,可是最终他们各执一词,谁也不知道七年前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苏濛濛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她从没有向他解释过她的家庭结构,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愿意提及,虽然她每天的状态都是活泼开朗的,但她的阴郁和不安都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曾向任何人展示。
她只向他提及过她的外婆,凭他的聪明,怎么能不知道外婆对她的重要性,如果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外婆的心脏病才休的学,还欠着债,他肯定会一边自责,一边想着帮她还债。
可那怎么可以,他们现在除了上下级关系没有其他的情感关系,她不想欠他的不想再乱入其他纷杂的情感,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可怜,她这些年吃的苦受的伤,自己在无人的深夜细数就够了。
“我家里有点私事处理时间有点长,耽误学习了,才想着休学的重念一级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苏濛濛撇过脸,避开季航探究的眼神,她怕自己看着他的眼神会不小心把真想说出来。
季航怎么可能信,苏濛濛的倔脾气他是很了解的,但他也没有多问,他知道,只要她下定决心,无论怎样问,她都不会说的。
“我回学校才知道,学校里谣言四起,说我为了前途和于珊珊一起出国了,他们只看到我和于珊珊双双出国,但他们却不知道我们虽然都出国了,去的却不是同一个地方,于珊珊去了加州,而我只在加州呆了不到两个月,就被派出去交流学习,去了普林斯顿。”
这倒是苏濛濛所不知道的,难怪古人云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可是一点都不假,虽然她不信任季航,但季航也没有信任她,虽然他当初答应她不出国,但如果他执意要出去,她也不会阻拦,为什么就不告诉她呢?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那么不可理喻的女人吗?
关于这件事季航也只讲了一半,他心里有他的衡量,他不愿意去说他家里那破碎的关系,父子不和,以母亲骨灰安葬相逼,只为让他出国,这让他怎么能说的出口!
可这恰恰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所在,苏濛濛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能一声不吭的一走了之,而季航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多次回来寻找她也找不到,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隐秘,感情的漏洞却随着时间越来越大,不知道隐何时忍不住就爆发了。
“濛濛,那你告诉我,我们还能不能再走到一起,不要让我空欢喜却一直等不到你的答案。”季航也在隐忍着他的情绪,这次谈话一点都不愉快,只要谈起以前的事。就会不欢而散。
“你没有信任过我,我也没有信任过你,否则,为什么你当初能一声不吭地走的那么洒脱。”
苏濛濛也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她心底盘旋依旧问题,她期待着他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她能心甘情愿地原谅他,原谅这被辜负的七年的时光。
可是他不能,他喏嚅着开口,“濛濛,我们能不能忘掉过去,向前看。”说这话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过分,可还是期望着她能同意。
苏濛濛浅浅的笑了笑,状似不经心的说,“七年了,一个人全身的细胞全部更新一遍,也不过七年,你又如何能要求我还是七年前的那个我,我又何求你是七年前的那个你。”
说完苏濛濛拿包起身离开了,既然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那就不必再纠结,她还有生活要继续。
季航在她身后无力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一声回应都没有,他知道他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因为她觉得他不信任她吗?还是他不值得她信任?
他痛苦,她也何尝不痛苦。
两人都是情深意重的人,表面风轻云淡,内心的波涛汹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季航愣着神,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突然手机响了,他皱着眉去看,是赵云恒。
“喂,在哪呢?”
“在外面。”季航情绪低落,也没详细说。
“有事吗?没事出来陪哥们喝两杯,顺道把那个股份转让书给你。”
听得出来赵云恒情绪也不是很高,两个同患难的兄弟又凑到一堆,借酒消愁了。
魅色。
赵云恒把股份转让书往桌子一拍,坐下来。
季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真不和我一块干了?”
“不了,”赵云恒自嘲的笑了笑,“家里老爷子催得紧,还是回去接班吧,太闲了的话又要整天逼我找媳妇了。”
季航沉默着没说话,那边赵云恒自己自斟自饮好几杯了,“你说关悦哪里不好,我当初就是瞎了眼了,那么好一姑娘也不懂得珍惜,现在好了,不搭理我了,我又巴巴的想着她了,我说我这人是不就是犯贱啊。”
季航也端这辈子喝了几口,下午苏濛濛那些话还堵在他的心口,不上不下,“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七年了还是放不下,可我怎么跟她解释她也不理解,那她呢?!她也不跟我解释我为什么找不着她,这是从一开始就放弃我了,合着就我一人在这深情款款?!”
赵云恒虽然不是很了解苏濛濛,但从常理分析说,“她是不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让你知道,你要是真想放下,或是真想和好,你得找到病灶才能解决问题。”
“我太了解他了,她不想说的,怎么问都不会说的。”季航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傻呀,她不说,你不会找别人问,找人调查吗?行了行了,来干了这杯,总会有办法的。”
季航端起酒杯,想到了一个人,可是他会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