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异常的原因归类于李承钰性格温和不讨人厌的她,不会知晓李承钰十几岁少年的身体中,一道来自于异世的魂魄在静静的注视着她。
......
截止李承钰随孙思邈道长上三月之期为止,李承钰的气疾已有二十天未曾发作。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夜色如墨,星月皎洁。玉清观内院,寒玥所宿的暖阁外,三声敲门声在静夜里格外突兀。
片刻之后,院门打开,寒玥站在玄关处,看向方才的始作俑者。
“钰师兄,深夜敲门,可是有事找我?”
李承钰揖了一礼,面容是一贯的温雅:“玥师妹,因有事相求,故深夜打扰,实为抱歉。”
“师兄但说无妨。”
“前日我看望日峰山腰的月光竹长得极好,想做一只竹笛,又不好劳烦两位师长,所以想请师妹出手相助。”
听李承钰一说,寒玥心下了然。
月光竹,低阶灵植的一种,其竹身青翠通透,在月光下会呈现碧色荧光,宛如翡翠——但是除了好看之外,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既不能入药也不能炼器,对于修仙界而言算是鸡肋。
至于做笛子?普通的青竹做笛子都是好材料,升级版的月光竹做出来的成品音质自然上佳。只可惜昆仑山上修仙的挨个儿点过去都是使得一手好剑,像寒玥这种修炼之余有闲情翻翻乐谱陶冶情操的已经算是异类了,像落翎羽那种闲来无事还能吹一曲凤求凰**其他门派小师妹的,也会直接去山下买一根笛子回来——甭管它青玉的还是紫玉的,怎么看也比竹子的有格调吧。
李承钰居然想自己做一只笛子,还是用月光竹,寒玥在脑海里思考了几秒,觉得对方大概是闲的吧,也难怪不好麻烦两位师长了。
月光竹这东西作用不大,却很是矫情,非得晴朗的夜晚明月下三更天砍下来才行,否则失了灵性,就会变得和普通的青竹一般无二了——竹类植物本就坚硬,月光竹好歹也是灵植,单凭李承钰那凡人的气力去砍,怕是要三五个晚上才能砍断一根竹子。
这对于寒玥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自然不会拒绝。
望日峰与天虞山相邻,距离很近,不过若是走过去,那也得上山下山的颇为麻烦,这和白日里散步的感觉完全不同,她不是很有大半夜两个人踩石板路的兴致。
因此同李承钰一齐出了玉清观之后,寒玥果断的摸出了一张低阶传送符来——玉清观内设有禁止,这种影响空间的东西是没法用的。
法力注入之后,传送符亮起,化作一道淡淡的白光将两人笼罩,光芒一闪,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不远处的望日峰山腰,寒玥和李承钰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半空之中,传送符的光芒随即消散,两人便往地上摔去,幸好寒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李承钰,纵云术使出,在一旁的树枝上微微借力,带着少年稳稳落在地上。
“玥师妹,刚才这是?”李承钰还算淡定,完全没有差点摔死的觉悟。
一向淡定的寒玥倒是难得露出一丝尴尬来:“这个......是大师兄新试验定位传送符......看来,还有些地方需要改进......”
没错,传送符来自于话唠的大师兄,就如同难以想象修炼狂人二师兄有一手好厨艺一样,思维跳脱的话唠大师兄除了修炼天赋不错之外,还是一名符文天才。只是师父玉清子主业是炼丹,虽对符文有所涉猎,却不过入门尔尔,也仅能引导大师兄入门,剩余的便全靠大师兄自己从书籍上摸索,因而出些意外并不奇怪。
“传送符涉及空间之力,乃是符文中最难制造的一种,传闻寻常的地级符文师才能制出初级传送符,大师兄年方十七,便已经是人级中阶符文师,不仅能制作初级传送符,还能尝试改进,实在是天资过人。”李承钰赞赏道,一边又略带些揶揄的看了寒玥一眼,“方才多亏师妹出手相救,否则......”
“是我失算,大师兄曾说这定位传送符尚在试验阶段,但只是定位还会有些偏差,我仗着神识比常人强大,之前也都没出问题,没想到这次却出了意外,钰师兄大度,不怪我便好。”寒玥已经恢复了淡然,微微一笑说道,眼神之中难得有一抹俏皮。
看似道歉,言下之意却也是说,这次是带了你才出了意外,我固然自不量力,你若还计较,便也不够大度了。并非心机,倒更像小女儿家的娇气。
“是我拖累了玥儿,再敢怪罪,岂不是胆大包天。”李承钰道,神情舒适怡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距离三更天还有小半个时辰,看来要劳烦玥儿陪我等待了。”
“是我拖累了玥儿,再敢怪罪,岂不是胆大包天。”李承钰道,神情舒适怡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距离三更天还有小半个时辰,看来要劳烦玥儿陪我等待了。”
看了少年一眼,寒玥点头表示同意,并未多言。内心虽然有些许奇怪,觉得少年今晚说话比起以往说话似乎更大胆无礼些。只是这种无礼并未让人厌恶,反而觉得有几分亲切。
莫不是自己习惯了他以往一言一行恪守礼节,此刻稍有改变,才会觉得新鲜吗?寒玥心下只是这样想道。
她怎么会知道,李承钰还是那个李承钰,只是今夜从落地那一刻起,身体中的灵魂便换了一个。
那份亲切,是身体和灵魂的本能。
他是李承钰没错,因为这本也是他的身体。但他也是西陵漠河,那是他的灵魂。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身体中默默的修炼魂魄,但是十几年一体双魂,拥有这一世共同的记忆,他若要学李承钰平常的作风,也不过手到擒来,连山下唐国那万民之尊的唐皇也发现不了端倪。
只是在她的面前,不想隐藏罢了。
而她即便忘记了过往,却终究存着对他亲近的本能。她对他与对李承钰之间的态度,看似并无变化,其实细微之处的差别已经有了本质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