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道：“主人想通了？”

“为何还要想不通呢？”寒反问道，“从我亲手设计了那一场杀孽，放弃那个身躯，逃离那个时空开始，属于西陵冷月的一生便已经结束了。”

“是时候正视自己的身份了，若是永远活在西陵冷月的阴影里，那我洞开鬼门的意义何在，费尽心力得到这一世的意义何在？”

“你从时空乱流中将我带到九洲，身躯重塑，功德归零，业力全消，一切本就是新的开始，我现在是寒，是昆仑山天生地养的孤女，是天虞山上玉清观里的小弟子。”

长生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西陵冷月便是主人，但主人已经不是西陵冷月了。”

“善！大善！”寒觉得长生的总结极好，少有的大笑出声，随即站起身来，转瞬消失在岛屿之上。

再出现时，她已换了一身粉蓝色的广袖流仙裙，轻盈地立在碧环湖中的莲花之上。

这一日，清溪村的村民看见碧环湖上有一蓝衣少女凭空现身，仙衣无暇，绝美倾城。

少女在千亩莲花之间翩翩起舞，从一朵莲花之上旋转到另一朵莲花之上。

伊人倾城，舞姿惑心。

“仿佛回到了我与爱妻初遇那一年的光景。”事后恰有来赏花而得见这一舞的文人这般形容。

然一舞终，女子却又凭空消失，仿佛方才一切都是从未出现的幻象。

寒已经重新入水，回到闭关的洞府之中。

长生道：“主人这一舞，跳得比前世更好。”

寒白了他一眼，同样的天赋，那时候她先天未入，如今却是灵体之资，如何比较。

“不是一舞，是半舞。可惜这剩下的半舞，却再也学不到了。”寒道，“望语，‘望公子无双，悦之难语。’阿桑费尽心思自创了这一舞，还未跳给心爱的人看，那人便下落不明了。她要我将这一舞跳给心爱的人看，可我只学了一半，她却不见了。”

舞蹈不在世家子弟的课业范围内，她也不曾有喜爱之心，所以一直不会，后来遇到阿桑，学了这“望语”，却只学了一半。

那之后，她心里悲伤，有意逃避，所以不敢去跳，后来

“他出去办事，我在院中练习了两日，想要跳给他看。可那日，我在竹林外，亲眼看着，亲耳听着，他斩钉截铁的对二房长老说‘爱与不爱又如何？我分得清大局与私情，不会因此而偏离原有的计划。至于孩子，同样不会影响我的决断！’”

“重点是，他本来的决断是什么。”长生道：“主人当时是何感受与想法？”

寒道：“自然是有些不开心的，但并未怀疑过他，世家子弟常见人心诡谲，若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哪有资格谈什么相爱？直到那日之后，他三日未归，我却从被人动了手脚的马上跌下，失去了孩子”

“主人当初就没有过疑惑吗？”长生问道。他共享了她的记忆，知道她前世的一切，但她的心路历程，却是无法共享的。

读心术容易，读她的心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