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比武场的玉清子回头看向灼华仙子:“昊儿从不是胡作非为的孩子,灼华仙子莫急,我们大家都在,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媚儿已经受伤了!”灼华仙子怒道。
如果玉清子不是暗香疏影的大客户,她现在恨不得上起撕碎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
“比武场上刀剑无眼,莫非别人伤得,桃香谷门下弟子便伤不得?”玉清子反问道。
这么说也没错,寒昊虽然掐着凌媚儿的脖子质问,但是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蜂拥的杀意几乎淹没了理智,然而抬头看见云台上的师尊,寒昊闭了闭眼,将杀意敛去。
“滚!”寒昊用力将凌媚儿扔出了比武场,在她落地的一瞬间,挥手收回了捆仙丝。
然后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
沉默。
冷峻。
寒昊的品性在昆仑山素有口碑,他热衷于战斗,喜欢找人切磋,但从来秉承着你情我愿的原则,给的彩头也很丰厚。战斗中也不轻易伤人,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是故无论最后切磋成与不成,大家都对他并无恶感。
最多感叹一句,这师弟战斗实在厉害得要命了。
而平日里寒昊是个沉默寡言的,不像寒天那般讨人喜欢,却也不像落翎羽那般喜欢玩闹作死,朋友或许不多,敌人还真没有。
便是前两日才被他揍了一顿的澹台浩然也站在他这边,认为寒昊绝不会无故伤人。
何况凌媚儿也没有受到额外的伤害,她自己也不欲追究,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
灼华仙子看着玉清子那张俊美得让天下女人嫉妒的脸,再想想每年玉清子在暗香疏影为弟子购买仙裳的花费,最后想想玉清子的实力,终于满腹憋屈的坐下了。
打不过啊。
当然,真要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结果来。
只是寒昊登记了成绩下台后,眼底仍有化不开的阴郁。
“文昊,别难过。”感受到他的心情,绯儿轻轻牵住他的手。
寒昊将绯儿的手反握在手心里,却什么也没说。
他这算是迁怒吧……但是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将那双眼睛的主人毁灭个干净,那双……与猛然回忆起的记忆里一般无二的眼睛。
后人无辜,他的爱人难道就不无辜吗?
凭什么他们想要提升修为,就要吞她的血肉?
比武场上仍有五场比赛进行中,参赛者皆是个中高手,修为低的可看个法术绚烂,修为高的可从中体悟不同的战斗方式,大家的注意力便渐渐被转移。
其他人的战斗也陆陆续续完成。
剑如岚对战荀谚,大家都是昆仑山的亲传弟子,无论师父功法资质资源都相当,剑如岚虽实力不容小视,否则也不能在擂台赛中获得第四名。
但荀谚擂台赛名次不如剑如岚,与遇到的对手有关,不代表实力就不如她,修为差了一个境界的情况下,剑如岚落败并不稀奇。
玄剑派亲传弟子玄真对战花舞人间亲传弟子冷颜,冷颜险胜。
华容对战万丛云,在逼得万丛云祭出本命法器“命轮”后,华容一招不慎落败。
仙云儿对战琼林,琼林获胜,他可是青轩派唯一入围前二十的弟子。
雪炎仙子对战祝元成,久战了将近一个时辰,终究是祝元成获得了胜利。
祝元成是重剑门这一代的掌教大弟子,擂台赛时第一场战斗便遇上楼阳公子挑战而落败,余下两次上场便获得了三十几场胜利。
落败的十人为:剑如岚、寒天、雪炎仙子、新蓝、楚澈、凌媚儿、何荏、华容、仙云儿、玄真。雪炎仙子和仙云儿落败略微让人意外,但联系到他们对手的实力,倒也不算惊人。
落败的十人继续抽签进行比赛,抽签的结果出来,剑如岚对战凌媚儿,华容对战仙云儿,寒天对战玄真,雪炎仙子对战何荏,新蓝对战楚澈。
最先结束战斗的是雪炎仙子这一场,同门师姐与师弟赛场相遇,注定只能有一人继续走下去,何荏自知打架拼不过大师姐,认输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走出比武场正赶上大家的瓜果灵泉摆出来。
寒天与玄真都是亲传弟子,都是筑基三层的修为,单纯战斗的话,胜负几率应当差不多,然而寒天是个制符师,还是很有天赋的那种。
玄真败得憋屈而毫无办法,下台后想找寒求个安慰,寒看看身边的西陵漠河,再看看这头发都被雷动九天炸毛了的孩子,好心递过去一瓶疗伤丹药。
玄真:“……”我缺的是这瓶丹药吗!大家认识七八年了啊,能不能给句安慰的话啊!
这孩子还不知道,寒是在给他续命呢,不然交流大会接下来还有十余天,他指不定就是下一个澹台浩然。
比武场上,凌媚儿自从被寒昊打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却遇上战意正浓的剑如岚,后者是女子又是剑修,正克制她的功法,落败得毫不令人意外。
余下华容对战仙云儿、新蓝对战楚澈这两场战斗颇为势均力敌,时间便拖延得久些,最后以华容与新蓝获胜告终。
十六强晋级的名单也就出来了:荀谚、蝶柳、祝元成、楼阳公子、寒、寒昊、灵均、万丛云、琼林、冷颜、雪炎仙子、寒天、剑如岚、华容、新蓝。
非昆仑山弟子只剩下西陵漠河、万丛云和冷颜三人。
这时已经是后半夜的寅时一刻。
比起擂台赛时对手的强弱不一来说,决赛时无论是心神或真气神识的消耗都更大,所以新一轮的决赛不会立即开始,大家将有两个时辰的时间用于恢复或调整。
随着几位师长回去休息的庄园后,大家也就各自回去自己的住处休息。
寒回道房中不久,却听见寒昊传音给她。
她开门出来,见寒昊穿了一身白衣,静静的站立在林间,身上的氛围意外的让人觉得奇怪。
“二师兄可是要说今日之事?”寒问道。
寒昊点头:“青龙前辈还在沉睡?”
“嗯,青龙前辈本就该沉睡些日子的,那日他查看绯儿的本源时又消耗不小,若无大事的话,暂时是不会醒来了。”
“也无妨,我说与你听,待前辈醒来了你代为转告也可,我本也无颜面对前辈。”
随着几位师长回去休息的庄园后,大家也就各自回去自己的住处休息。
寒回道房中不久,却听见寒昊传音给她。
她开门出来,见寒昊穿了一身白衣,静静的站立在林间,身上的氛围意外的让人觉得奇怪。
“二师兄可是要说今日之事?”寒问道。
寒昊点头:“青龙前辈还在沉睡?”
“嗯,青龙前辈本就该沉睡些日子的,那日他查看绯儿的本源时又消耗不小,若无大事的话,暂时是不会醒来了。”
“陪我走走。”寒昊道。
告诉寒也是一样的,青龙什么时候醒了,寒随时可以转告。
其实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龙。
他从前与青龙并不相识,也不曾亏欠过对方什么。
但青龙是绯儿仅有的长辈亲人。
他许下海誓山盟,却倾尽性命也未能保得她周全,实在心中有愧。
况且与青龙沟通的话,寒比起他更合适。
师兄妹两人静默着走在林间,一直到瞧见一块位于开阔处的岩石,这才坐下来。
“二师兄都想起来了?”寒问道。
“算是吧。”寒昊转头看向寒,忽然露出笑容,“小师妹,今晚可能话多些,可不要太惊讶。”
“会怎么多?”
“比之前十年加起来还要多吧。”
人间数百年是沧海桑田,修道界数百年也许两代人都还没过去。
东篱洲凡有土地与人口的区域,共划分为中原腹地、北境、西域、蛮域、雪原、南海千岛等六个大区域。
这其中蛮域与南海千岛都位于最南边,是仙道势力最少涉足的。
两者中又以南海千岛最为混乱,妖修、魔修、鬼修、赶尸人、捉妖人、蛊修等修炼体系混杂,各类宗门、世家、势力夹杂其中,为首的便是魔道三大宗门之一的烈神教。
烈神教之外,如黑龙王神宫、魑魅桃花岛、海上天宫城、妖域等也是久远有名的势力。
海上天宫城位于南海千岛南端,距离昆仑山足有数万里之遥,城中势力以霍家、温家、归海家等三大世家为首。
温家有次女嫁与归海家家主为续弦,生二公子归海文昊。
如昆仑山那般孩子刚出生就能看出灵根的手段,并不是什么样的势力都有的,归海文昊长到五岁,检测出地灵根,受到家族的重视与培养。
区区一个世家的传承自然无法与昆仑山相比,但归海文昊自幼修炼刻苦,修为的提升远超同辈,三十岁便筑基,此后每十年提升一个小境界,从未遇到过瓶颈。
一直到修为达到筑基四层,准备筑起灵台时,却觉得怎么做都难以顺意。他从来悟性惊人,意识到自己这是阅历不足,筑灵台时才会有虚浮之感,若是强行为之,对日后修为提升定无好处。
他于是离开海上天宫城游历。
却在游历的第十七个年头,与妖兽战斗后流落海上,穿过一片迷雾后上了一个小岛。
小岛上空无一人,只住着一个粉衣的少女。
像是命运般的相遇,只是一眼,归海文海便被少女迷了心窍。
非她不可。
想亲近她,想与她花前月下,想与她结为道侣,想与她共度此生。
哪怕她是捉妖人眼中该被封印或杀死的妖物。
但她却厌恶人类。
虽没有出手驱逐,却从不看他一眼。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默默修炼,结束修炼了便喜欢去林间散步,去溪涧戏水,去花丛中起舞,或者去一方坟茔前一坐便是半日。
一开始的时候,无论他怎样靠近,她都不愿施舍他只言片语。
但他归海文昊又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让她对他的靠近不再排斥。
也零星的得出些关于她的信息。
她是人与妖的后代,所以自幼便是人形修炼。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不知道父母的身份姓名,只是循着血脉传承进行修炼。
将她养大的是一只老龟,那方坟茔里便埋葬着老龟从前蜕下的龟壳。
杀死老龟的是人类。
所以……她讨厌人类。
妖精的真名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没有人替她取一个人间的姓名或道号,所以她没有名字。
他道是:“胭脂为骨晕生神,不许绯桃更逼真”,便叫你绯儿如何?
她没有说好与不好,却默认了他这样唤她。
绯儿讨厌人类,但是她天性善良做不到伤害无辜,所以也无法强行驱逐赖着不走的归海文昊。
他喜欢她的性情,喜欢她的眼神,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舞姿……那时的他与凡间十多岁的少年人没什么两样,心爱的人什么都好,哪怕她爱答不理,却还是想要喋喋不休的缠着她。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怎么也是不够的。
但修炼需要资源,不论是自己去获取还是回家族去取都需要离开。
有时他也想稍作离开。
可他不敢离开。
怕离开了便再也找不到这个岛在何处,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她。
他便这样继续在岛上住着,一直到修为突破到筑基五层。
身上的丹药灵石等基本上已经用光了,没有资源辅助的话,修炼速度就会不可避免的慢下来。
就在他犹豫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时候,她将回到岛屿的方法教给了他。
他问她: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离开?
她摇头。
她讨厌人类,所以也不喜欢人类的世界。
老龟留下的财产足够她再修炼数百年,她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绯儿很少说话,但是从不说谎。
他放心的离去。
在外面呆一阵子又回到岛上住一阵子,如此循环往复。
她还是不怎么搭理他。
但他还是发现了不同。
比如他离开许久再回来的时候,她分明在岸边等他。
比如他受了伤回来的时候,她的眼里分明很担忧。
他借着醉酒去试探,吻上她的时候,她迷茫无措的推开他,眼里却并没有厌恶反感。
她生长在山野,未与外人接触,不通人情,感情上反应也慢。
但是无妨,他刚好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别说几十年,便是花上几百年来得到她,他也坚持得来。
某次他从外面回去岛上的时候,给她带了灵酒,是天山剑派特产的冰莲剑心,是赢了天山剑派的弟子得来的,就那么小小的一瓶,他自己舍不得喝,都给了她。
却没有想到她本体是树,又是第一次喝这等灵气充沛的灵酒,竟是一下子就喝醉了。
醉酒的她美艳得教人惊心动魄,而她的话更让他喜上眉梢。
“归海,为什么?……我分明习惯了一个人的,为什么你不在的时候,总想去看看你在做什么呢?……我是不是生了心魔?”
她是生了心魔,是他用几十年时间种下的名为【爱情】的心魔。
轻纱掩不住她的雪白肌肤,惑得他生了邪念,想要立即就得到她。
他问她:你喜欢我吗?
她反问:喜欢是什么?
归海文昊看着茫然的绯儿,叹息一声,将身体靠过去,换了个方式询问。
他轻声道:绯儿,你讨厌我靠近吗?
她靠近了轻嗅他的墨发,答非所问:归海,你身上的气息好闻。
他却笑了,得寸进尺的去吻她的脸颊,再次低声询问。
一步一步,他将醉酒的她剥光了压在身下,只差一步就能得逞。
却在最后关头,她化出本体跑了。
他看着那颗碧绿参天的大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月色下,绯儿的树枝晃了一整夜,归海文昊在树下看了一整夜。
整整过了三天,她才重新化出人形出现在他面前。
她努力做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每每与他视线相接时却慌乱的避开。
他怕操之过急吓到她,也不在提那晚的事情。
只是相处时,若有若无的更加靠近些。
并未招来她的抗拒。
他欣喜着,但与友人约定的时间已然到了,他得离开一趟。
离开前,她递给他一截碧绿如玉树枝。
那是她本体的一部分,在他危险的时候可以救他一命。
他想着,等他再回来时,就借着她等待他时的思恋,揭开最后一层面纱。
然而他在归途中遭到友人的偷袭,险死还生的回到岛上,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留给他的只有因为战斗被摧毁得凌乱不堪的荒岛。
仿佛预示着她将遭受的待遇。
是他频繁的出入暴露了她的存在。
而他生死之交的友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出卖了他和她的爱人。
比起被友人背叛,她将面临什么样的伤害更让他惶然不安。
他记不清自己为此杀了多少人,又是怎样抓了昔日友人的全家逼着对方说出绯儿的下落。
她身上的人类血脉并不寻常,人们根本看不出她的半妖之身。
谁都知道木系妖精是采补的好炉鼎,但寻常妖精五品才化为人形,那已经是寻常修士可望不可即的大修士了。
而绯儿那时才三品后期的境界,一只三品境界便能化形为人的妖精,简直是稀有得无以复加。
这样的特性使她暂时保住了清白,也让她被送上拍卖台,被无数人拿淫秽贪婪的眼神打量,最后被人用天价的灵石买走。
他赶去海上天宫城温家的拍卖行时晚了一步,只能暴露身份从拍卖行逼问出买家的信息。
那结果让他背脊发凉。
赤阳门的掌门困在辟谷后期多年,对方这是要拿绯儿做突破的祭品!
这也意味着,想用资源将她赎出来不可能。
对方已经寿元将近,不会放过这样突破的机会。
哪怕只是一丝的可能。
那时的他满心都是恐惧,发了疯的寻找她的下落。
他害怕去晚了一步看见的便只有她凌辱致死的尸首。
便是没有死……她看着柔软,内心却是高傲无比的,若是被人玷污,恐怕获得自由之日,便是她自决于世之时。
可海上天宫城之外便是茫茫大海,想通过一个大概的方向寻到她无异于痴心妄想。
便是那时,她留给他的那截树枝开始在他的怀里发光。
通过树枝的指引,他迅速找到了她的下落。
怕实力不够,他用了秘术强行提升将修为提升到辟谷初期。
他几乎是血洗了整个赤阳门,终于在掌门的卧室里见到了她。
被封了修为,被下了封印,她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看着他。
他却松了口气。
还好,还来得及。、
只是那一眼的对视,他的心便安定下来,安心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因为他的前方,还拦着赤阳门的掌门。
一个辟谷后期的修士。
以刚突破的辟谷初期修为去挑战对方,在外人眼里无疑是找死的行为。
但他的爱人就在前方等着他的搭救,他没有退路可以选择。
他要救心爱的人,对方要报灭门的仇。
战斗的场景是何等惨烈自不必多说。
一剑穿心什么的,已经算不得重伤了。
只是他若落败,他的绯儿便会再无希望,他不甘心!
便是他生出自爆念头的时候,绯儿留给她的那截树枝化出了她的分身,用秘术困住对方。
他们两人联手,总算将赤阳门的掌门毙命。
重伤的两人在尸山血海中相拥,却宛如天堂。
只是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识。
强行突破封印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心力。
他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带着她离开。
便在离开的途中,昏迷中的她却缠到了他的身上。
她被喂了大量的媚药。
因为那截分身的靠近,才能借用力量强行压制。
妖力耗尽后,自然再无法压制。
并不算太高明的媚药,要解决的话并不是很难。
只是需要去到城中。
他不愿暴露行踪。
何况,为什么要解呢……
重伤什么的,真的没关系。
就在山野间,匆忙布下的结界中,他与她终于结合在一起。
从天黑到天明,从日升到日落。
整整一天一夜,他才终于舍得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