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朱由检是知道后世听诊器,所以才捣鼓出了这么一个硬质筒听诊器。
他这个创意,来源于乐事薯片的硬质筒。
确切的说,他在后世的记忆里,曾今看到过一个报道。
中部战区总院在庚子年,迎战****疫情期间,发布在esc《欧洲心脏病杂志》影响因子23的英文国际论文,这个因子几乎可以在实验室里,可以横着走那种成果,甚至还能影响到本学校是否可以成为双一流的重大成果。
是为了解决在疫情期间,医护人员,因为防护服无法使用听诊器,又没有蓝牙听诊器的一种应急手段。
中国人从来不缺乏智慧和应变能力。
其实有很多奇异故事,我们不知道其真假,比如美利坚航天部门,首次准备将宇航员送上太空,但他们很快接到报告,宇航员在失重状态下用圆珠笔、钢笔根本写不出字来。
于是,他们用了十年时间,花费一百亿美圆,科学家们终于发明了一种新型圆珠笔。这种笔适用于失重状态、身体倒立、水中、任何平面物体,甚至在摄氏零下300度也能书写流利。
而俄罗斯人在太空中一直使用铅笔。
这个奇异故事的背后,是摄氏零下三百度是不存在的。
而且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宇航员在太空都是使用失重笔,因为铅笔的石墨具有很好的导电性,在太空,尤其是空间站的高精密电子设备环绕的密闭空间里,使用铅笔的后果,很容易放个谁都看不到的烟花。
而朱由检这个奇异故事,却是经过现实的毒打和考证,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雷奈克未曾发明听诊器之前,医生们在听诊的时候,只能选择一种无奈的方式,就是将身体紧紧的贴在病患的背后,听一下病患肺部和心脏的声音是否正常。
为了听的更加清楚,医生们往往会选择一种极限贴近,甚至还有另外一只手搂着病患的腰身,才能听清楚心跳的声音。
如果是一个抠脚大汉,那搂着听自然是无碍,但是若是对方是一个贵妇呢?
这种趴在贵妇背后,一只手紧紧搂着腰的听诊,但凡是有些经历的人,都清楚这个姿势和动作,很容易就出现一些桃红色的故事。
这些桃红色的故事,结局有可能是私奔,也有可能是医生被贵妇们的丈夫,活活打死。
当然医学生直到贰零二零年,也没有原谅雷奈克发明听诊器,当然兽医除外,他们要给猪羊们听诊,当然不愿意搂着听。
张嫣拿过了朱由检卷起的硬质筒,上面还写着三个字“听诊器”,这个万岁爷倒是极为有趣,她回头对着朱由检展颜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种带着病态中虚弱、迷离和一丝丝依靠的眼神与笑容,让朱由检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朱由检拿起了桌上的手抄本,十分严肃的说道:“王伴伴,这是手抄本吗?写的字倒是极其的工整,朕非常喜欢,不错。这个毕拱辰的字,很是不错,你留意一下他。”
王承恩摸了摸鼻尖,略微有些尴尬的低声说道:“万岁爷,你拿颠倒了。”
“是吗?”朱由检满是笑意的将手中颠倒的手抄本,不动声色的颠倒过来,毕拱辰的字,的确非常的周正。
朱由检翻动着书籍,不住的点头说道:“王伴伴,让张大本去问田尔耕要几具挂在黑眚旗上的尸首,将这些内容应征一遍,再校对好,挑几个胆子大的画师,将这些画,画的更加详细一些。”
“最终修订后,让朕审阅下,让汉经厂、道经厂、番经厂将这两本书皇刻之后,送到太医院,命令太医院全国的惠民药局的书堂都要加上这本书,作为教材。”
汉经厂、道经厂、番经厂是司礼监下辖的三处专门负责刊印书籍的三处印刷厂,而国子监也有外三厂的印刷厂,国子监、司礼监内三厂的印刷厂,都是皇刻。
与皇刻区分的有大明藩王刻印,叫做翻刻。而以建阳(福建)书坊为首的大明书坊印刷业,叫做坊刻。
王承恩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他在太医院御院房的时候,就知道万岁爷会喜欢这些。
他轻声说道:“万岁爷,臣以为还是暂时印一些,得让各州府县惠民药局的大使们先学会,等到最终修订稿子出来了,也好传授。”
朱由检点头说道:“主意不错,就这么办。还有这个张太医说的三证循证法,你让司礼监和太医院对接一下,张大本的主意很好。司礼监可以议一议,就照办。”
王承恩这才接过了奏疏,翻看了两眼,恶狠狠的盯了张大本一眼!
被大珰盯上的感觉哪里能好?
张大本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猛然一抖。
他作为皇帝的大伴,但是随时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自然是没有打开看过这本奏疏,没想到这张大本居然是旧事重提!
王承恩俯首说道:“臣以为司礼监不通药理,可拿药方到民间隐秘的征询,若是司礼监和太医院有异议,可召集京师名医来判断药方的真伪,由大理寺卿、司礼监、锦衣卫共同督办。”
“让你拿去议一议,明天给朕个答复。”朱由检点头,倒是看到了王承恩的眼神,轻轻点了点桌子,看着王承恩不说话。
王承恩最懂皇帝,他长揖俯首说道:“臣失态了。”
朱由检不怪罪王承恩,他是内侍的大珰,整个内署都以他的命令而运转着,若是他不能够、不敢为了内侍们在皇帝面前争利,那他还做什么司礼监提督太监?
这种三征法,其实就是魏忠贤给天启皇帝落水后看病的法子是一样的,魏忠贤遍访名医垂询药方,内官监报备了药方,熬药有太医院和太监共同监管熬制。
但是熬出来的药,水汪汪的,天启皇帝不大愿意喝,而后就是兵部尚书霍维华献上了灵露饮,喝了几个月的米汤,不吃肉、不吃鸡子,哪里补充蛋白质?
小病拖成了大病,大病拖成了重危,撒手人寰。
霍维华何尝不是求荣得辱?
不解决大明朝太医院和皇室的紧张医患关系,他们就不会用自己的精湛医术治疗皇室,只会选择稳妥。
嘉靖皇帝被勒到断气的情况下,依旧治好了嘉靖皇帝的太医院,是绝对有实力,但是他们不肯效力。
朱由检放下了奏疏看了一眼张嫣,就猛地别过了头,他看向张嫣的时候,张嫣正好结束了听脉,也转过头在看着他,四目对视之下,他听到了自己蓬勃的心跳声。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显得刻意。
朱由检又猛地回过头来,眼神丝毫没有怯懦的盯着张嫣,张嫣带着疑惑的看着朱由检,这是伏案久了,摇着头看来看去,在活动颈部吗?
张嫣再次露出了笑容,支着头,同样盯着朱由检。
在朱由检亲手杖毙陈德润之后,她放下了自己的心防,提心吊胆了七年之后,突然放下心防的那一瞬间,她自己都不知道人生的轨迹,将会滑向何方。
她也不在意会滑落到何方,因为她本就是那个相信宿命的女人。
这大厦将倾的时候,谁有选择的权力?
张嫣过去一直没有,而现在她也不愿去想的那么复杂,只是觉得这种对视的小游戏,极为有趣。
朱由检最终还是败下了阵,因为张大本和吴又可写好了药方。
“万岁爷,懿安皇后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风寒罢了,臣开了方子。”张大本和吴又可递过来了方子,两人的方子一模一样。
朱由检将方子递给了王承恩,在王承恩耳边小声的嘱咐了几句,问着两位太医:“几日可好?”
张大本和吴又可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神里都是绝望!
该来的问题果然还是来了。
几日能好?哪个太医敢下这个保证?
“若是蒙上厚一些的被子,发发汗,明日可以好。”吴又可深吸了一口气,回答了万岁爷的这个致命问题。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成,退下吧。”
“臣等告退。”张大本和吴又可离开乾清宫没多远就开始吵吵起来。
没过多久,王承恩端了一大一小两碗药汤进了正殿,放在了张嫣面前一大碗,又放在了朱由检面前一小碗。
朱由检举起了手中的小碗说道:“女人都喜欢疑神疑鬼,省的皇嫂说朕信不过你,这药都是一个锅里的,朕若有心加害,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张嫣看了外臣走了,将头上的发簪又扯了下来,晃动着满头的秀发,听到了朱由检的说辞,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皇叔是孩子气,还真是孩子气。”
乾清宫的风和坤宁宫的风并无不同。
道德经有云: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正。
所以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帝的寝宫为乾清,皇后的寝宫为坤宁。
而此时的坤宁宫的风却比往日更喧嚣了几分,宫里吵吵嚷嚷着,周婉言愁上心头,万岁前几日朝议了册封她为皇后,这册封的诏书,文渊阁已经送到了司礼监批红,而万岁爷在乾清宫也批复了这道诏书。
这道诏书已经送往了国子监刊印,不日则颁布天下。她已经从信王妃变成了皇后,这种身份上的转化,并没有让周婉言多么的喜上眉梢,反而忧心忡忡。
“王大珰,万岁今天来坤宁宫吗?”周婉言突然开口问道。
王永寿也是信王潜邸的宦官,只不过并非官家身边的大伴,就是后来天启皇帝赏赐下的宫人,眼下做了坤宁宫的太监,年岁已过不惑之年,听闻周婉言问话,他小心的说道:“回千岁娘娘的话,新朝初定,万象更新,万岁爷今日怕是来不了坤宁宫了。”
周婉言面色有些痛苦的说道:“万岁自登基以来,日夜操劳国事,我心甚是不安,但是又帮不上忙,这样吧,你去问问万岁,我今日是不是可以到乾清宫看望一下万岁。”
王永寿点头匆匆前往了乾清宫,没多久又回到了坤宁宫,长揖说道:“千岁娘娘,万岁爷国事繁忙,若是后宫安宁,就不必去了。”
周婉言看到王永寿折返,脸上带着些许的期盼,待听到不准她去乾清宫探看之时,面色又变得愁苦了起来,问道:“是谁说的?是懿安皇后说的?还是万岁说的?”
“万岁说的。”王永寿老实的回答道:“臣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太医院的两个太医,说是懿安皇后病了。”
周婉言闻讯颦着眉头思虑了片刻,带着试探的说道:“懿安皇后病了吗?那你再去问问,我是不是可以前往乾清宫探望一下懿安皇后,我还懂一些医理。”
王永寿极其为难的说道:“万岁说了,懿安皇后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碍。若是无事…”
王永寿没敢把自己的话说完,低着头候在一旁,话说的满了,一个天、一个地,他哪个能得罪的起?
周婉言面色再次变化了几番,最终叹气的说道:“准备些宛平送来的瓜果,然后再去乾清宫的小膳房,取些皇庄送来的小羊肉,随我到慈宁宫看望下刘太妃吧。”
刘太妃,是万历年间神宗皇帝的昭妃,当初周婉言被选为信王妃,还是由刘太妃制定。当时张嫣觉得周婉言的身子有些单薄,是刘太妃一力做主,才被定为了信王妃。
而此时周婉言自觉受了委屈,左思右想之后,到慈宁宫找一下刘太妃乃是应有之意。
“老身虽然摄太后宝,但是当初客氏在的时候,这慈宁宫老身都说了不算,宫中之政悉禀呈于张皇后。时至今日,亦是如此。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清楚,可是老身也无能为力。”刘太妃已有六十有四,满头斑白,听闻周婉言的话,她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