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晨光初露,韦帕芗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旅店。一夜的休息有效地缓解了他的疲惫,他伸了个懒腰,拿出地图仔细看了看目的地的方向,随后呼唤着众人跟随着他一同向前行进。
接近正午时分,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在这条狭窄的小道上韦帕芗偶尔也会看到赶
着羊群的牧民和骑着骡子的农夫。再向前,村庄出现了,格尔曼尼亚的乡村和艾科洛有明显的差异,他们将所有的屋子都建在了村子中心,这些屋子则被大片的田地环绕着。韦帕芗放眼望去,发现有许多屋子都遭到了人为破坏,很多断墙残瓦分布在原本就破败的小屋中间,其中不少还有被火焚烧过的痕迹。
韦帕芗很清楚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来自草原的蛮族冲击了整个艾科洛,但他们对格尔曼尼亚的影响似乎更为严重,以至于田间的农民一看到骑马的这行人,都惊恐地向后退让,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当发现韦帕芗他们并不是匈靼人后,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田地中继续劳作。
“该死的匈靼人。”韦帕芗小声地嘟囔道。他悻悻地想着,好在共和国有着奥卢斯这样的将军,不然他的家乡不知道会被那群野蛮人折腾成什么模样。在他退伍回乡的那段日子里,拉乌纳城便被匈靼人围攻了数次,直到奥卢斯带领的北方军团从凯卢特地区归来,才赶跑了那群扰人的强盗。现在这个时间,奥卢斯应该已经进军到匈靼人的地盘了,韦帕芗深信,奥卢斯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将那群可恶的家伙永远消灭在草原的深处。
“海格!”韦帕芗停下了马,向队伍最后的海格招呼道。海格看了韦帕芗一眼,随后低着头驾马小跑到了韦帕芗的面前。
“你应该是我们当中唯一会说格尔曼语的人,去问问田边的那个妇人,这里可是萨克斯?”韦帕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离自己不远处正在用镰刀收割小麦的格尔曼妇女。
海格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他显得有些不情愿,与人交流显然不是他擅长的一件事情,但当他看到韦帕芗坚定地眼神后,还是拍了拍马,向那个妇人走去。韦帕芗看着他与那妇人用格尔曼语交流了一段时间,随后,海格回到了队伍。
“那老人告诉我这里是萨克斯部落的领地,他们的领主是雷耶克伯爵。”海格小声地说道。
“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你有问清楚雷耶克伯爵位于什么地方吗?”韦帕芗问道。
“没有……”海格沮丧的摇了摇头。
“让我来吧。”在韦帕芗身后的罗娜忽然开口了,她朝着农妇的那个方向大喊了一段韦帕芗听不懂的语言,那个农妇一边用同样大的声音回复着她,一边向北边的某个地方指了指。
“在北方的开阔地,离这里还有三个村落的距离,那老人告诉我雷耶克的城堡很显眼,只要到了那里自然就会发现,你们跟着我就好。”罗娜此时的表情有些得意,她很自然的将马骑到了韦帕芗的前面。
韦帕芗撇了撇嘴,略带笑意的冲罗娜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格尔曼语。”
“我小时候学过很多语言,相信我,格尔曼语可不是我会的唯一一种外语。”罗娜头也没回,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能让这个兵痞敬佩自己,实在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了。
罗娜带领着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北方的开阔地,周围没有一间民宿,只有一座用泥土和岩石夯成的巨大且丑陋的建筑屹立在此。这个庞然大物有五层那么高,被一堵土墙包围着,城门十分简易,由四位赤裸着上身,拿着长斧的格尔曼战士把守。这个建筑应该就是雷耶克的城堡了吧,和罗娜想象中的那个城堡一点也不一样,虽然占地面积极大,但怎么也无法给人威严的感觉。
正当罗娜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把守着城门的几位格尔曼战士充满敌意的向他们冲了过来。
“这里是雷耶克公爵的私人领地,你们要缴纳粮食吗?如果不是,请快速离开!”其中一名战士大声地冲他们一行人吼道。
罗娜身后的韦帕芗显然听不懂这些高大的战士在说什么,他冲着罗娜摆了摆手,“和他们交流的事情就交给你吧,告诉他们我们的来意,他们应该不会怎么为难我们。”
“我们是来自科罗尼亚的黄金血脉佣兵团!我有一封信件要交给你们的伯爵!”罗娜说着,向那几位战士指了指韦帕芗胸甲上金色双头鹰的标志。
“是维吉尔的人,放他们进去吧。”格尔曼战士们交流着,随即打开了城门。一名卫兵为他们安排好了马匹,另外一个人带着他们走进了城堡。
这座城堡虽然显得昏暗阴森,但里面装饰的风格却并不像它的外表那般丑陋,甚至显得有些富丽堂皇,城堡内的每个角落都摆着来自异域的珍品,格尔曼粗犷的装饰搭配着来自艾科洛的细节,这一切都让罗娜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那座位于永恒之城的宅邸。
卫兵带领着他们来到了三楼,那是一间极为宽阔的大厅,此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其余的人都在站立的,只有位于大厅正中央的一个看似四十多岁,留着络腮胡须,穿着华贵服装的中年人正懒洋洋地坐在由鼹鼠皮制成的靠椅上。在他的面前,一个穿着破烂麻衣的农夫正低着头向他说着些什么。
“这些肯定是不够的!”坐着的那人有些气恼的拍了拍木桌,这让那名可怜的农夫微微一颤。
“伯爵大人,这几乎已经是我所有的粮食了,您知道的,今年原本就不是风调雨顺的一年,我的两个儿子前段时间都相应了您的号召加入军队去对抗匈靼人,其中一个儿子还死在了战场,农田里只有我一个人劳作……”农夫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要知道,”雷耶克不耐烦地打断了农夫,“如果军队没有足够的粮草,我们就难以应付匈靼人,当他们再次入境的时候,你将不止失去一个儿子。据我的战士报道,你在南山拥有两片土地,如果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很乐意派人帮你打点那片荒地。”
“大人,我只有靠那片土地维持生活,而且那两片土地是兰斯特伯爵亲自封给我的……”
“兰斯特是可恶的篡位者,他现在已经躺在城堡后的坟墓里了,你如果想要追寻篡位者的脚步,我很乐意也为你准备一块坟头!”雷耶克愤怒的吼道。
“我知道了……大人,我会向您献出那片土地……我会的……”农夫的声音已经带有哭腔,他深深地埋下了头。
“你先回去吧,看来我有了新的客人。”雷耶克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韦帕芗一行人。
“伯爵大人,他们是维吉尔的人。”卫兵向雷耶克通报道。
听到维吉尔这个名字,雷耶克原本紧绷着的脸绽放出了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他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向韦帕芗迎来。
罗娜发现,这个叫雷耶克的人虽然看起来很结实,但他的肚子由于过量的饮食已经变得圆圆滚滚,他的鼻头也因为长期的饮酒而发红,透过他的络腮胡须,罗娜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一块块的横肉。罗娜不喜欢这个人,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不喜欢。
由于听不懂格尔曼语,韦帕芗依然不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他只看到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人向他张开双臂拥抱了过来,于是他也极不情愿的与那人拥抱了一番。
两人分开之后,雷耶克仿佛想起了什么,他拍了拍韦帕芗的肩膀,用艾科洛语说道,“抱歉,我忘记了你是来自南方的朋友,从现在开始,我们便可以用双方都能听懂的语言来进行交流了。”
雷耶克的艾科洛语十分正宗,没有一丝口音,这让罗娜感到有些吃惊。
“伯爵先生,”韦帕芗努力表现着自己的敬意,“我这里有一封维吉尔长官的信件,请您过目。”
雷耶克结果了信件,草草的看了一遍便将它丢在了一旁,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就是他派来替我解决那只该死野兽的人了。”
“是的,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野兽能让您如此心烦,以至于雇佣我们来替你解决。”韦帕芗说道。
“我直到现在也没见过那可恶的东西,可能是狼群,也可能是只结束了冬眠的熊,总之是个凶残的家伙就对了。”雷耶克咬着牙说道,“从几个月前就不断有牧民向我汇报,说他们的羊群遭到了野兽的袭击,一个可怜虫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自己的五只羊。牧民受到了损失导致他们交不上足够的税品,你知道,我们一直在打仗,对付匈靼人,对付叛军,如果吃不饱肚子就打不了胜仗。我也曾经招募过几个猎人去处理那可恶的畜生,但所有的猎人都有去无回,而我的军队又要时刻守卫这座城堡,于是我便想到了专业的人士,也就是你们。”
“我们会帮你解决这只野兽,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它的具体方位。”韦帕芗说道。
“在东边的森林,我的臣民一直在传言那片森林闹鬼,我曾在某次外出打猎时途径过那里,确实是片阴森寒冷的地方,什么东西似乎都可能从那里出现。”雷耶克指着大厅窗外的某个方向说道。
“只要是能被长剑刺穿的东西,就没什么可怕的。”韦帕芗的嘴角微微上翘,说道。
“这才是我需要的勇士,而不是那些斤斤计较的猎人。我会为你们准备丰盛的午宴,并让你们好好休整一天,随后,便请你们帮我解决这个该死的麻烦吧。”韦帕芗的话让雷耶克感到高兴,他气喘吁吁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需要了,伯爵先生,你只需要为我们准备一些口粮,我们现在就出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也许第二天就会为您献上那只野兽的首级。”韦帕芗摆了摆手,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完成这次任务,尽快拿到自己的佣金了。就算那只野兽是一只庞大的公熊,凭着自己这四个人,也一定可以将它轻松解决。
“啊,如果你不适应我们北方人的食物,我也可以为你们提供艾科洛的美食。”雷耶克客气地说道。
“伯爵先生,您以前也应该同我们黄金血脉打过交道,我们永远讲究的都是极高的效率,所以,我只能再次谢绝您的好意了。”韦帕芗说着,向雷耶克鞠了一躬。
听到韦帕芗的这句话,罗娜在他身后冷哼了一声。她想着,这家伙明明才刚加入佣兵团,却学着维吉尔的语气说话,装的自己是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兵一样。
韦帕芗显然也听到了罗娜那不满地声音,但他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