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孩子吗?”希笛可假装好奇地问道,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将手伸向了乌尔清的喉咙处,并在同一时间朝所有人怒声喝道,“把弓箭都放下来,否则我会亲自掐死阿斯兰的骨肉!”
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慌了神,下马的那人第一个将弓箭收了起来,并大声地向其他人训斥道,“把箭放下来,这个女人疯了,她什么都可能做出来!”
希笛可冷笑了一声,说道,“很好,很好……”
“把这个孩子给我,我答应饶你的性命,我们今后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那人强行压制住自己紧张慌乱且恼火的情绪,尽量平心静气地向希笛可说道。
“他同样是我的骨肉,至于他想去哪里……”希笛可右肩膀猛地一震,她仿佛被一只奔跑的马匹撞击到了一般,猛地向后倒去,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后,一股钻心的疼痛感顺着她的右肩传来。她朝那看去,发现一根箭矢已经没入了一半,原来,某个马上的战士在不显眼的角度射出了这只冷箭。希笛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原本在她怀里的乌尔清也在同一瞬间被马下的那人夺了过去。
夺过了乌尔清的那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低着头望着希笛可说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就在这里当野草的肥料吧,女人!”
“妈妈!妈妈!”看见希笛可倒在了地上,乌尔清在那个人的手臂中大声地哭了出来,并不断地扑腾着自己的四肢,想要摆脱那个人控制,“放开我,你们是坏人!放开我!我要妈妈!”
“别哭,孩子,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对于乌尔清,那人还是显得有些忌惮,虽然乌尔清不断在拍打着他的胳膊,但他的语气依然带有本能的敬畏。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乌尔清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大,并找到了一个机会,朝着那人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个原本牢牢按住乌尔清的人忽然吃痛松开了手,乌尔清站在了地上,他并没有立刻来到希笛可的身边,而是继续仰天大声喊叫着,空旷的草原上一刹那间只能听到乌尔清的喊声,同一时刻,一阵奇异的风以乌尔清为圆心向四周刮去。
希笛可呆在了当场,她有些绝望地意识到,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上一次,当她的前夫多叙克威胁她本人的时候,这个孩子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果然,不久之后,一阵阵狼嚎声就开始在草原深处此起彼伏地响起,接踵而至的便是大片扬起的尘土,原本随风摇曳的野草开始迅速地窜动起来,希笛可可以清晰地听到野草间野兽低吼的声音。
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乌尔清的力量仿佛更加强大了,因为足足有上百头草原狼正在乌尔清的召唤下源源不断向这个方向赶来。那些阿斯兰派来的追兵先是惊讶地看着这场超自然的景象,他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搭起了弓,瞄准了那些正在向他们扑来的狼群。
可是在奔涌而至的群狼面前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的,汇集而来的草原狼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下马的那个男人率先被扑倒在地,一只强壮的草原狼狠狠地咬断了他的喉咙,血腥的气味吸引了周围的狼群,它们一涌而至,将那人撕成了碎片。
随后,狼群转向了马群和马上的骑手,马匹对狼有天生的畏惧,更何况忽然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狼群,它们嘶叫着,前腿离地,将那些平时训练有素的匈靼骑兵一个个甩在了地上。
狼群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了,那些匈靼骑兵几乎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就被咬断了喉咙,在群狼的撕咬之下,他们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碎骨烂渣。
由于恐惧,希笛可坐在了地上,她还记得上一次乌尔清这么做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当乌尔清控制的狼群杀死了多叙克之后,它们就立刻失去了控制,转而对希笛可和乌尔清发起了进攻,如果不是因为韦帕芗的出现,她恐怕早就死在狼口之下了。
这一次,乌尔清召唤来了更多的狼群,如果他和上次一样,失去对它们的掌控,那么自己和乌尔清将会面临和那些匈靼骑兵同样的下场。
希笛可惊恐地朝她眼前的狼群望去,发现一只草原狼正扯下一个骑兵的胳膊,咬碎了手臂内的骨头,贪婪地吮吸着红白混合的骨髓。希笛可害怕地咽了一口吐沫,她思考过死亡这个问题,但她绝不想就这么死去。
没过多久,狼群便将阿斯兰派来的追兵消灭殆尽,之后,它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希笛可和乌尔清。
希笛可颤抖着朝乌尔清看了一眼,他正闭着双眼,安静地站在草丛之间。
“控制住它们,孩子,让它们离开,别让它们靠近。”为了避免打扰狼群,希笛可朝着乌尔清的方向小声地说道。
前方传来了草原狼低吼的声音,希笛可绝望地向前望去,发现狼群正裸露着它们尖利的獠牙,一点点朝希笛可和乌尔清的方向靠近着。
“让它们走……求你了……乌尔清,让它们走……”终于,由于绝望和恐惧,希笛可小声地啜泣了起来,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那样会激怒那些野狼,“韦帕芗……我不该让你走的……韦帕芗,救救我……”
安静站在草地上的乌尔清抖动了一下,他忽然张开了口,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词语。
又是一阵风以乌尔清为圆心向四周吹过。原本准备进攻的狼群几乎同时竖起了耳朵,眼中凌厉的杀气也在风吹过时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奇的目光。它们仿佛忽然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朝四周仔细地观察着,随后口中发出了“嘤嘤”声,夹着尾巴,朝草原深处四散而去。
得救了……这是希笛可此刻唯一能想道的词语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周围的草地上又传来了一阵响动,希笛可惊恐地转过了头,却发现有两匹马正迈着整齐的步子朝自己一点点走来。这两匹马应该是从狼群的攻击中幸免的两匹,但它们为何不但不逃走,还来到自己的身边呢?希笛可不禁将目光移向了乌尔清。
乌尔清在这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再次出现了无知且天真的目光,带着笑容,朝希笛可冲了过去。
希笛可一把抱住了他。
“妈妈,箭……”乌尔清朝后微微退了一步,指着插在希笛可右肩上的那根箭矢说道。
希笛可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还受着伤,她拍了拍乌尔清的脑袋,随后开始在草地上寻找着一些什么,她一边找着,一边向一旁跟着她的乌尔清问道,“刚才的那群狼和那两匹马,都是你做得吗?”
乌尔清点了点头,小声且谨慎地说道,“我不想妈妈被欺负,我想要让那些坏蛋走!它们告诉我,它们会帮助我。”
“它们……”希笛可喃喃道,乌尔清嘴里的它们也许就是那些狼群吧。希笛可不知道乌尔清使用的是什么巫术,但那一定不是萨满巫术,希笛可知道萨满巫术的每一句咒语。
但能在同一时间控制数量如此之多的狼群,那得拥有多么强大的精神力……
希笛可再次看了一眼乌尔清。
古娅,你和那个男人到底生下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希笛可在心里想道。
她很快在草地上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那是几株叶片较大的野草,古娅当年不止教过她巫术,还向希笛可教导了一些草原上简单地医术。希笛可将那些野草放进了口中,用力地咀嚼着,这些植物的味道很苦,但好在希笛可不用将它们咽下去。
她将嚼碎的野草吐在了自己的手上,随后忍着痛将那根箭矢从自己的右肩处拔了出来,迅速将野草汁涂在了伤口上,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从伤口处传来,希笛可的额头处由于疼痛布满了细小的汗水,她用力从衣袖处扯下了一块碎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包扎在了伤口上,借助那种野草的汁水,她的伤口不会在短时间内感染了。
希笛可又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当伤口不那么疼痛了之后,她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抱着乌尔清上了其中一匹马,将另一匹牵在了手上。
“现在,我们去找韦帕芗。”希笛可说着轻拍马鞭,她们胯下的马迈着碎步向前跑去。
“韦帕芗!韦帕芗!”乌尔清在马上兴奋地喊道。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希笛可所指的五公里外的那处地方,追随着韦帕芗所留下的清晰可见的踪迹,希笛可很快就发现了韦帕芗的身影。
“韦帕芗!”希笛可在韦帕芗的背后远远地喊道。
“尊敬的艾科洛贵族小姐,你们不是打算在那里等着我打猎归来吗,怎么,现在等不及想……”韦帕芗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转过了身子,他的手里还握着两只血淋淋的野兔,当他的目光和希笛可接触之后,手里的野兔瞬间落在了地上。
“你……你们……怎么?”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我说过我会赔给你一匹马,现在我给你两匹。”希笛可得意洋洋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