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娜将那个秘密悄悄隐藏在了自己的心里。这个世界上,只有卡夫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理性告诉她,她应该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伊特卢齐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对于罗娜和伊特卢齐亚来说都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罗娜回想起了那个让人脸红的夜晚,人类与精灵的身体合二为一。他们在爱情的驱动下交合,而爱情将一个新的生命赋予了他们。
可是罗娜还是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伊特卢齐亚。
罗娜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和精灵结合后生下的孩子。并且这个孩子很可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诞生。
这段日子里,伊特卢齐亚没有再去找大长老,他整日忧心忡忡,总是注视着远处的月河,在月河的另一边,那群黑衣人应该还驻扎在那里,进行着神秘而又恐怖的召唤仪式,当仪式完成后,也许就是他们对精灵世界进攻的时间。
但整个精灵世界却显得无比从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优雅而悠闲的生活。也许是因为拥有更长寿命,和人类相比起来,精灵们的生活节奏很慢。森林里的果实为他们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在所有精灵眼中几乎都没有财富,奢华这样的概念,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这片森林都会慷慨地赠予。而作为回报,他们也细心的照料着这片森林的一切。
几乎每一个精灵都爱好唱歌,当心情愉悦的时候,就唱旋律轻快的歌曲,当心情糟糕的时候,就唱音色沉重的哀曲。罗娜感觉,除了这片森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务都同他们无关。而正是这样的种族,曾经却统治着几乎整片日落大陆。
除了伊特卢齐亚,这些日子里,他的眉头总是紧锁着。
“你们的大长老,他会有办法的,是吗?”终于在某个清晨,当伊特卢齐亚用复杂的目光望向窗外时,罗娜问出了这个问题。
伊特卢齐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到了罗娜的面前,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说道,“作为精灵的一员,我应该无条件的相信我们的大长老,但是,这些日子里,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那块黑色的……”罗娜刚准备说出口,伊特卢齐亚快速用食指抵在了她的嘴唇处。
“这件事情,我只希望你和我两个人知道。”伊特卢齐亚看着罗娜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罗娜点了点头。
伊特卢齐亚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勉强,他说道,“抱歉,这些日子里我很烦心,有很多次忽略了你的存在,呆在我这间小木屋里一定无聊坏了吧。我曾经无意间听到过你和韦帕芗之间的对话,他曾说过你是贵族的女儿,你当年一定住着比这里宽敞许多的城堡吧。”
罗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有格尔曼人的公爵和伯爵才会住城堡,我们家在一栋宅邸。不过和这里比起来确实要宽广的多,有许多的房间,有单独的浴房,每天还有许多仆人来服侍。只需要坐在餐桌上,就会有人为我提供食物。只需要挪动一下胳膊,就会有人为我穿上漂亮的衣服。”
这段话再次勾起了罗娜对家,对永恒之城以及对艾科洛共和国的回忆。在她离开科罗尼亚的时候,共和国与匈靼人的战争已经结束,那么现在的共和国已经国泰民安了吗?她曾经的未婚夫玛尔科夫现在一定受到万人的敬仰,有着远大的前程了吧。自己的父亲布里,此时也一定在尽全力辅佐玛尔科夫吧。
只不过,当自己跨过那道光幕之后,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包括玛尔科夫,她的父母,以及韦帕芗和海格。
“那是很美好的生活,不是吗?”伊特卢齐亚环视着自己简陋的木屋,略带歉意地说道。
“是很美好。”罗娜点了点头,“但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感到幸福。”
幸福且不安,这是罗娜没有对伊特卢齐亚说出的话。
伊特卢齐亚的眉毛微微跳动,双眼流露出了感动的目光,在那一刻,罗娜有一种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的冲动,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罗娜向前一步,搂住了伊特卢齐亚的脖子,轻轻地吻着他的嘴唇。
随后,罗娜推开了伊特卢齐亚,小声地唱到:“河水的呢喃,微风的呼唤,叶子的歌唱,昆虫的交流,以及,你的心跳。”
伊特卢齐亚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精灵语?”
罗娜感到自己的双颊微微发烫,她觉得和卡芙比起来,自己的声音简直粗糙极了。“这是我唯一会的精灵语了。誓歌是双方都要吟唱的,所以今天的歌声是我对你的回应。”
该告诉他吗?该现在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吗?罗娜的内心无比纠结。
伊特卢齐亚轻轻抚摸着罗娜的脸颊,说道,“走吧,已经有好几天了,我该带你在精灵的世界走一走了。”
户外清新的空气让罗娜有些萎靡的神经振奋了起来。在远处高大树木的树枝上,罗娜可以看见一些精灵站在在那,或是凝望远方,或是轻声歌唱。有些精灵还在树木旁的灌木丛中采摘着果实。当他们看到罗娜和伊特卢齐亚经过时,都会礼貌地对他们打招呼,只不过看向罗娜的目光都有些异样,罗娜已经适应了这种异样的目光,毕竟,自己在这里是一个异类。
每个精灵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所有的烦恼都和他们无关。精灵们生活在这片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彼此相爱,无所斗争。这样的生活正是古代布里斯的哲学家们笔下所描绘的的幻想乡。
罗娜想,如果人类也能如精灵这样,舍弃权力的斗争,舍弃暴力,舍弃欲望与贪婪。那么,自己的族人们是否也会像精灵们这么幸福呢?艾科洛人,布里斯人,珀息人,伊吉特人,凯卢特人,格尔曼人甚至是匈靼人是否就能和平共处呢?是不是就不会有战争,不会有死亡,不会有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