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拼命,为了工作,连饭也不吃了。”梁方鸿也跟着道,冲我笑了笑。
我知道,他这是在向我传达善意。
梁方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刚才在会议室中我提出的那套方案得到了他的认可,进而对我这个人也认可了。
这是好事,我很欣喜。
一个晚上的冥思苦想并没有白费,能得到高材生的认可,对我而言是一种肯定。
可是,梁方鸿的话让我有点奇怪:“你们准备一起去吃饭?”
“是啊,本来想着要喊上你的,可小婉姐说你有事要忙。”杨文迪道。
我愣了下,朝唐婉看了一眼。
这和唐婉跟我说的不一样,她跟我说不去吃饭了,我还以为大家都不去,可没想到只是我一个人不去,还是她让我不去的。
“你有什么事?”唐婉并没有跟我解释。
她的这句话在我听来,是在催我走。
她故意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吃饭,是考虑到我和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语言,所以就不让我跟着?
“我拿一下衣服,我衣服还在车里。”我想快点逃离。
“嗯,顺便将身上的西装也换下来。”唐婉道。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好。”
在车内换好衣服,我钻了出来,同唐婉笑了笑:“好了,你们去吃饭吧。”
“还下着雨,你要去哪,要不我们捎带你一程?”杨文迪道。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去的地方和你们不同路。”唐婉不喜欢我跟着一起吃饭,我怎么可能还坐她的车,我拒绝了杨文迪。
担心杨文迪再说出什么话来,我加快步子,拐入了一栋建筑之后。
等了几分钟,我探出头,见唐婉的车不见了,我又原路折回。
我怕,我怕与唐婉当众吵起来,我不敢询问她为什么要单独撇下我。
唐婉的变脸太快了,就如高中那次,我原以为以我和她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再特意强调彼此的关系,肯定是情侣无疑。
可我牵了她的手后,她却大发脾气。
这一次,也是莫名其妙。
转身看了一眼大气的写字楼,再也没了来前的高大上感觉,我只觉得疏离。
公交站台上,我打了一个电话,好一会,电话才接通:“郑哥,我是陈进。”
“我知道是你,我有你的电话号码。”郑哥的声音有些疲惫,“找个地方,我俩喝一下?”
我愣了下。
这话我之前跟武东也说过,那会陈珂和陈乐被童望君接走,我心情烦闷的厉害,想找武东倾诉下。
可没想他心里似乎也愁闷的厉害,反倒是比我先醉了。
那些想说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郑哥主动说要喝酒,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心中烦闷,想发泄一下。
“好,在哪?”我正好有事要找他。
“就在协和医院附近找个小馆子吧。”郑哥道,“我不敢走太远,我请你。”
郑哥的女人应该在协和医院治疗,十站路的距离,我上了车。
车到协和医院,我在窗口一眼就看见了郑哥,他在医院门口摆着摊,卖水果。
“郑哥。”我走到他面前,将雨伞往他头顶靠了靠,“怎么也不打把伞?”
“不用,你自己打着,我有伞,只是嫌麻烦没有撑。”郑哥见到我很高兴,指着地上的折叠伞,“雨小了,没事的。”
郑哥跟边上一人打了招呼,让人帮着照看摊子,带着我到了医院对面的一个小饭馆。
医院外面,卖水果的多,小饭馆也多。
挣的就是病人和家属的钱。
“能喝点吗?”叫了菜,郑哥问我。
“能。”我点头,“你能喝?”
“没事,喝一点没关系,进去的时候会让戴口罩。”郑哥明白我的意思,“我心里真的是闷的慌,再不喝一两口,找个人聊聊,恐怕会憋死。”
酒是十五块钱的二锅头,这酒不上头,价格不贵,很多人都爱喝,我给郑哥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小洁可能撑不住了。”郑哥拿着酒杯的手有些抖,盯着桌子,猛的喝了一口。
我顿了下,明白小洁肯定是他女儿:“是什么问题?钱还是医院?”
白血病很可怕,从媒体报道中就可以看出来,但并非不可治愈,无非就是钱和医院的问题。
“都有。”郑哥道,“那个女人也真是够狠的,她恨我可以,但连女儿的性命居然也不顾,卷走了所有的钱,这是要眼睁睁的逼死小洁,逼死我父女俩啊。”
我喝了一口酒,我知道,郑哥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我不用插太多的话,默默的听着就好。
“不瞒你,我之前有过千万的身家,全都是我一点点打拼起来的,那个女人是我三十多岁的时候认识的,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比我小了整整十岁。”郑哥道。
“我知道,她答应和我结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看我有钱,但我不在乎,因为她漂亮啊,她看中钱,而我有钱,这不正好掩盖住了她的缺点吗?”
菜还没上,郑哥已经喝了半杯酒,表情凄苦,脸上满是后悔的神色。
“可是她却卷着钱跑了。”我替他说出了下面的话,“有钱的时候,她的缺点可以掩盖住,但是没钱了,碰到意外了,她只能落井下石。”
“谁会想到呢?”郑哥道,“那么大的生意,说毁就毁了,千万的身家,一夜之间就只剩下不到百万。”
“生意失败就失败,我不怕,她跑了,我也不怕。呵呵,老天真的恨上了我,小洁高中都没毕业,大学还没上,那么小,就得了白血病。要命的是,那个女人居然这个时候卷着钱跑了。”
郑哥抹了下脸,好一会后,才抬头,冲我笑了笑:“医生说,小洁可能撑不过一个月了。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没娶那个女人,小洁就不会因为没钱看病,只能慢慢等死。”
我没再喝酒,按住了要倒酒的郑哥。
“找你来,是很多话都憋在胸口,不吐出来不舒服,你喝不了酒,就陪我坐会。”郑哥道,“吃点菜,或者吃些饭,都行。”
“我能喝,但现在不能喝。”我道,“喝醉了就没法说事了。”
“什么事?”郑哥看着我。
“小洁的病,是不是换一个医院就能行了?”我问道。
“你有办法?”郑哥一下来了精神,盯着我,不敢动,好似一动,希望就会消散掉一般。
“有一个方法,但不能保证百分百能成功。”我道。
“有希望就行,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可以帮小洁转院?”郑哥焦急的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渴望的看着我。
“我如果真要认识什么人,怎么会去天桥摆地摊?”我摇头,“你先别急,酒也别喝了,以后再喝,我慢慢跟你说。”
“好,不喝了,你跟我说。”郑哥看着我。
“我现在在一家危机公关公司上班,恰好有一个客户遇到了麻烦,需要我们替他解决,而解决问题的办法,需要一个事迹。”我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你很适合,如果成功了,小洁至少能去医疗条件好的医院,有技术更高的医生为她诊治,而费用问题,我想也能够得到解决。”
国人从来不缺乏善心,缺乏的只是信任,当郑哥的事情被国人所知的时候,他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好,都听你的,你安排就好,只要能救得了小洁,你要我干什么,我都配合你。”郑哥连连点头。
酒没喝了,我买了一束花,和郑哥一起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