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腿看向了神相三和钟灵秀，冷冷的说道：“天师府做事，也太心狠手辣了——这些年，为了仙灵气，牺牲了多少神灵？说是保护，其实是屠戮！”

神相三泰然自若：“我们卞家做事，上的对天，下对得起地，难道等着这些神灵失去了信仰，生生消失了，你们这些做护法的才满意？不但不谢我们，还怨恨我们，简直恩将仇报。”

毛腿咬了咬牙，阴沉了脸：“保护？把神灵囚禁起来，不见天日，也叫保护？我看，你们就是有私心！我们疫王爷就是……”

毛腿没说下去，看向了钟灵秀。

到了天师府改朝换代的时候，凤凰牌楼的又想趁机跟钟家索要魂瓶，可钟家说的话，跟卞家一样。

凤凰牌楼只能继续进行抗争，一直抗争到了现在。

钟灵秀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原来天师府对那些魂瓶，也是有祖训的，就是让后代子孙，都得保护好了——这些魂瓶，有封魔的大作用。

但是钟灵秀表示，这些魂瓶她们钟家也是一心保护，确实没有人动过。

两个家主都说自己冤枉，那动魂瓶的，不用说——肯定是袁青城那个老妖怪了。

我后心一阵发凉，那货到底活了多少年了？他就活不够吗？

我就问他们，这袁青城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没成想，这一问，连钟灵秀和神相三都摇了摇头——说是打记事一来，这个袁青城就在天师府管理事务了，谁也说不清。

罗晓梅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倒是插了一句嘴：“你们……是护法？那填坑将军，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母僵尸王就告诉她，卞家带走神灵后，护法们也该各走各的路，既然死不了，就还活着呗，可偏偏那个填坑将军非要替填坑娘娘守着鬼门县，他说他答应了填坑娘娘了，要替填坑娘娘等着那个郎君回来，可惜……一直等不了来。

后来，偏巧有个村妇给了填坑将军香火，填坑将军既然吃了香火，那也就等于得到了信仰，成了神职，替填坑娘娘就看守起了鬼门县，所以，后来信仰没了，他也就消失了。

罗晓梅眼圈又红了：“想不到，那个老爷爷，是真正的忠义。”

我暗暗叹了口气，大千世界，各有各的难处。

罗明也有点不忍心：“其实，你们早就应该把事情说出来，你们这样藏头露尾的，这不是更引人误会吗？”

其他一些年轻的听了，也都跟着点头。

母僵尸王冷笑了一声：“说出来？把神仙被凡人收进魂瓶的事情说出来，神灵的威信何在，谁还去信仰神呢？”

罗明他们一寻思也是这个道理，都不吭声了。

而现在，魂瓶他们是抢回来了——可眼瞅着，人都要成了魔圈养的动物了，把魂瓶里的神放出来，也还是受不到香火信仰，还不如在魂瓶里面安全。

他们对人失望，可神又不能没有人的信仰。

没有人，也就没有神。

魔的道理也是一样——虽然魔给人带来了灾难，可是没有没有恶运，没有灾难，人们怎么会去求神？

这三界之间的平衡，其实就建立在相互制约上，这个制约一旦打破了，平衡自然也就没了。

就像现在这样。

“对了。”罗明拉了小胖子一下：“你不是刚才出去打探消息了吗？打探出什么来没有？”

小胖子本来正在沉思，这会儿也如梦初醒，连忙说道：“魔现在已经把盲点扩散的越来越大了，本地就差一个大城隍庙还没有打通，不过……应该也快了。”

就是——那个经常照顾我的大城隍爷。

罗晓梅一瞪眼：“那魔……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吞神吧？”

小胖子摇摇头：“那个大人，不是一般的魔，什么都能吞噬，也能把神也给吞噬了，现如今他元气大伤，一旦吞噬了那个大城隍爷，得到了仙灵气，很快就会补足了元气，力量会增长的更可怕，到时候，他再给那个大魔解开了封，就没人拦得住他们了。”

“那位大人”是想拿着大城隍爷当补药了。

老王说道：“不用太担心，大城隍庙香火鼎盛，大城隍爷实力很强盛，魔要吞噬，没那么容易。”

小胖子连忙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管是什么神灵，也都要靠人的信奉，可是现在，这个地区的人，都在魔的控制之下，好些人连自己家都走不出去，就算暗暗求神拜佛，也没法把信仰传递出去，那个大城隍爷，现在力量衰退的也很厉害，所以，要是大城隍爷也出了事儿，那……”

“既然这样，咱们就去保护那位大城隍爷！”母僵尸王说道：“好歹让……”

母僵尸王大概本来想说好歹让我抓紧时间去封魔。

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话风一转：“好歹让大城隍爷平平安安的。”

凤凰牌楼的都跟着点头——神灵本来就是一家，于他们来说，大城隍爷是个自己人。

我则看向了小胖子，打好了主意。

小胖子这会儿仔仔细细，就听着这里的计划，显然是要记下来，报告给袁青城了。

要是没出意料之外的话，其实小胖子捎信儿，是以大城隍为诱饵，故意要把凤凰牌楼的给引到了大城隍庙那去。

不然的话，小胖子有多大的本事，能打听到这么核心的消息？

无奈何，这里的人都是同生共死下来的，谁也不怀疑谁。

魔应该早就打好了埋伏了，借着这个机会，把这帮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这一点，对我倒是有几分好处，魔既然把他们引过去了，那主力部队也都会上大城隍庙去，老巢里的防守，也会松懈一些。

我趁着这个机会，就能把三五斩邪给拿回来了。

我正寻思着呢，钟灵秀忽然拉了我一下。

我回头就看她。她把我带到没人的角落里，低声说道：“我知道，你预备把那个大人封起来，可你打算怎么封，封完了之后——又怎么样？”

我被她给问住了。

是啊，封完了之后，会怎么样？那位大人，还在我的身体里，一旦他出来了，那就更难对付了，我必须趁他还在身体里动手。

也就是……把现在的“我”杀掉。

我跟他，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他被我封住了之后，我可能，也会一起消失。

毕竟，我只是他一段“记忆”。

就算不消失——我跟袁青城一样，也只是一个披着皮的鬼，这个身体，是假的。我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我就冲钟灵秀笑了笑：“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

“不行。”钟灵秀一把抓住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是说长大了要护着我吗？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你要护着我，就得一辈子护着我！”

我心里一动——我何尝不想一辈子护着你呢？

可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钟灵秀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其实……关于那些魂瓶……”

“咳咳，”小胖子忽然在一边咳嗽了一声，挺八卦的说道：“这个新朋友，你跟我们首席天师很熟嘛？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钟灵秀自觉失态，这才把手放下来，冷冷的说道：“不该问的，少问。”

小胖子吐了吐舌头，叹了口气，露出个很落寞的表情，说道：“其实，这样也好……我老铁已经没有了，他肯定也希望首席天师过的幸福。”

说着，就要走开。

而这个时候，母僵尸王调兵点将，倒是把这里的人都给集齐了，要去保护大城隍爷，小胖子一看，赶紧就跟过去了。

我一寻思，也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