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恒集团会议室,一场会议正在进行着。
坐在靳祁森左后方的助理手机传来震动,在不影响会议讨论的前提下,接通了手机,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回答:“靳总正在开会。”
又默了两秒,他露出为难的表情看了看靳祁森,“好的,您稍等。”
“靳总。”助理一手捂着手机话筒,倾身附在靳祁森耳边轻声唤。
靳祁森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投影仪,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示意助理说话,而正在作说明的下属见状,便停了下来,稍作等待。
“靳小姐被带到了看守所,您母亲来电让您过去一趟处理处理。”
助理低声说话的同时,用余光窥了窥靳祁森,话音刚落,果然男人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宛如六月天,说变就变了,风雨欲临。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被一股低压覆盖。
最近靳祁森的心情都不太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连深受重视的创意总监和市场总监二人,也未能幸免,那火苗颇有蔓延之势,导致整个公司人心惶惶的。
此时在座的人,见他神色稍微不对,顿时就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一般,恨不得立刻逃离。
靳祁森薄唇微抿,吐出两个无关痛痒的字:“继续。”
站在会议桌另一头的男人楞了两秒,立刻回神,重新回到了主题上,会议继续进行着。
助理皱了皱眉心,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挡着话筒说道:“二夫人,靳总现在走不开。”
而此时,在看所守里坐着的余兴珍听到这话,倏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由得拔尖声音沉怒训斥,“到底是什么会议?连他的妹妹被人诬陷关进了看所守他都没办法过来!”
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吼得耳朵都要聋了,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了些许,郑重其事的说着敷衍的话,“这个会议真的很重要,您也知道公司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所以靳总现在是真的没办法……”
话好没说完,就被余兴珍打断了,“那就你过来,反正这些事情都是你在打点的。”
助理简直就要疯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家里到底是闹了什么矛盾,但方才的态度,自家老板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压根就是不想理会这种破事,身为助理的他,又怎么可能做违背自己上司的事情?活腻了么?
“二夫人……”
余兴珍扫了一眼周围,那些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更是把她气得简直火冒三丈,“我现在是叫不动你了是吗?!”
助理正考虑着该怎么解释,手机就被人夺走了,尚未反应过来,男人低哑冷沉的骤然响起,“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自找的,我不会插手。”
余兴珍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愣,再撸顺他的话,脸色白了白,“祁森,这一次是微微是真的被冤枉了,那个梁舒冉抓着她的手用刀子捅伤了自己栽赃嫁祸给微微,这根本就不是微微的错!”
“她受伤了?”靳祁森的关注点只停留在两个地方,第一是“梁舒冉”,第二是“受伤”。
会议室里的十几号人,惴惴地看着他,瞧见他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好奇那个“ta”,到底是谁。
“靳祁森,我现在跟你谈的是微微的事情!”余兴珍气血翻滚着,“那个女人的死活都是她活该!你现在给我立刻过来,让他们把微微给放了!”
然而——
“既然她是无辜的,那就跟警官说清楚,是不是真的无辜,警官自有判断,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话毕,他果断地切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回给助理。
听话话筒里的嘟嘟声,余兴珍气得差点当场砸了手机。
儿子是自己养大的,他的性子有多顽固,余兴珍自然是清楚的,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还气在心头,担心逼急了,他真会甩手不管这个妹妹,她唯有暂时不打扰他。
余兴珍压了压胸口那抹无名的怒火,她重新拨了另外一通电话,“赵律师……”
…………
病房里。
梁舒冉躺在病床上看着在削苹果的男人,有种自己就是那颗无辜的苹果,分分钟要被削没了。
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地开口,“霍老师。”
听到她的声音,霍誉铭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深邃温润的眉眼,此时凝着冷冽,墨染的瞳孔泠泠的,凉飕飕的眼神,薄唇抿着,不说话,就那么淡淡静静地看着她。
梁舒冉心头突了突,手指揪着被单,略苍白的唇扯出一抹讨好的浅笑,温声软语的道,“我想喝水。”
霍誉铭顿了两秒,搁下手中的刀子和水果,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又亲自贴上她的唇边,由始至终一言不发,脸上亦是一片沉寂的漠然,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而小心翼翼。
梁舒冉没喝水,而是仰起头,望着他,蠕着唇,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霍誉铭也在看她,面无表情的,“对不起什么?”
不愠不火的语气,梁舒冉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个男人一般不生气,生气的时候,通常也不爱跟你吵,就是那么冷着你,晾着你。
冷暴力,他最擅长。
梁舒冉舔了舔唇瓣,乖乖认错,“我不应该让自己受伤。”
当时冲进办公室的,是她的助手和贺子榆,助手到底是个小女孩,那么血腥的画面,吓得当场尖叫了出来,很快就吸引来了外面的同事围观,那个时候,估计除了冷静的贺子榆,其余的人都会认定是靳琪微捅伤了她。
霍誉铭虽然不在现场,但他肯定已经是心里有数了。
她苦肉计的把戏,能骗得过其他人,但是一定骗不过他。
“不是渴了?”他置若罔闻。
梁舒冉抿了抿唇,跟他对峙了片刻,还是张口喝了水。
喝了小半杯,见她摇头,他把杯子搁在桌子上。
“她既然都敢拿刀跑到我面前叫嚣了,保不准下一次她就真的要把我杀之而后快了,”梁舒冉盯着男人的侧脸,轻声细语地解释,“我只是先下手为强,不想留下后患。”
霍誉铭转过身,俯视着她,眉眼沉得令人心惊,缄默的气氛一点一点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弥漫,一分钟还是两分钟,甚至更久一点。
然后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未及梁舒冉反应,手指落在她受伤的侧腹位置上,猝不及防地摁了一下。
梁舒冉疼得忍不住皱着眉头轻哼出声,身体也是一颤,眼神茫然地看向他。
对上了男人深沉内敛的眼神,湛湛的眸光,淡淡而专注地盯着她。
专注得令人心颤。
梁舒冉吸了口气,“霍老师……疼。”
“疼?”他扯了扯唇,嚼出一个字。
也不知道是问她,还是嘲讽,总之不等她吭声,无波无澜的嗓音兀自说着,“刀子捅进去的时候,你难道没想到会疼?”
音落,他竟然又故意使劲捏了下去,梁舒冉疼疼得倒吸了口冷气,脸色倏地煞白,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霍誉铭!”女人泛哑的嗓音夹着浅浅的哭腔。
然后,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