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青曼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抬手抹去脸颊上的眼泪,却在抬眼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脸色迅速冷凝下去。
霍誉泓穿着熨烫得不起一丝皱褶的黑色西装,颀长的身躯,裹着阴冷淡沉的气息走了进来。
沈青曼脑海中不其然地回响起陆牧江的话。
【对了,最近霍氏跟我们信元集团有个合作。】
霍誉泓眼神冷寂得没有温度,浑然不在意地扫了一下房间,最后落在沈青曼不满愤懑情绪的脸庞上,扬手将一个袋子扔在床上。
“去把衣服穿上。”
沈青曼抬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霍誉泓,你把我送给陆牧江那个禽兽睡?”
霍誉泓从裤袋里摸出香烟,点燃了一根,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青白的烟雾将他深邃的轮廓晕染得更为模糊。
须臾,他半眯着眼,轻笑道,“是你自己臆想的,还是陆牧江告诉你,是我下药把你送到这张大床上?”
“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果断干脆的两个字。
沈青曼的语气冷硬了几分,“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沙哑的嗓音夹着尖锐的讽刺,“用我来交换你跟信元的合作?所以我才说,只会利用这种肮脏手段的你,永远都比不上霍誉铭!”
霍誉泓吸了口烟,徐徐吐息,隔着袅袅的白雾都能看得清楚他冰冷阴暗的眼神。
沈青曼被那眼神盯得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
“沈青曼,”霍誉铭连名带姓唤着她,食指轻弹了弹烟蒂上的灰烬,唇角挽着笑,嗓音冷冷淡淡的,不经意地透出轻蔑的意味,“你当年给自己下药勾引男|人,手段就很干净?”
“你闭嘴!”沈青曼的呼吸越来越重,“你明知道我是想跟四哥在一起,还故意玷污了我!逼得我不得不跟你结婚!你这卑鄙小人简直就是无耻!”
七年前,沈青曼和霍誉铭是人人羡慕的一对,但只有身在其中的沈青曼清楚,两个人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
明明是男女朋友,交往了两年,霍誉铭却连一次主动的亲吻都没有,更别说碰她了!
她只是觉得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他,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想要设计跟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如果两个人发生关系的事情被曝光,不管霍誉铭愿不愿意,霍家都要求他跟自己结婚,况且那时候的霍誉铭,是会顾及她名声的,她又自信他不会拒绝婚事。
然而,剧本却失去了控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誉铭会变成了霍誉泓,第二天记者破门而进,最后失去拒绝余地的人却变成了她自己。
沈青曼不知道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差错,总之事情会发展成那样,霍誉泓一定脱不了关系,毕竟当年霍氏继承人竞争那么激烈,而霍誉铭和他大哥站在一条战线上。
而沈家彼时实力略逊霍氏,一旦她和霍誉铭结婚,毫无疑问,沈家将会成为有效的助力,霍誉泓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所以沈青曼认定了是他使了阴谋诡计,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做!
霍誉泓索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长腿交叠翘着,优哉游哉的模样,笑着问道:“所以你现在跟陆牧江睡过了,你觉得是让那些来路不明的男人睡了你,还是让我睡了容易接受吧?”
沈青曼怔楞住。
“当年我是明知而故意为之,不过昨晚的事情与我无关。”
是他做的,他不会否认,也不屑否认。
然而下一句话,却比他亲手做的更为冷酷刻薄。
“我只不过凑巧也在场,看见你被陆牧江带走了而已。”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沈青曼不明白,他跟她虽然离婚很多年,但是他在前不久还跟自己抵死缠绵,为什么明知陆牧江带走她想做什么,他却能做到冷眼旁观?
沈青曼的脸色白了又白,也不知道是愤怒多还是难过多,哽咽的声音,“霍誉泓,我到底对不起你什么了?”
只要他开口,陆牧江好歹也得顾忌她是他前妻这一层身份,哪里还敢公然带走她睡她?
她眼眶泛红,“但凡你还有点良心,都不会任由我被人带走吧?”
而陆牧江扔下那句话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不管是霍誉铭还是霍誉泓,都不会追究这件事情。
霍誉铭选择跟她撇清关系,而霍誉泓却默许了陆牧江这么做。
霍誉泓面无表情,“所以我帮你把外面的记者打发了,还帮你送衣服来了。”
沈青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笑得眼泪都抖了下来,“要我说谢谢吗?”
“换好衣服,跟我走,一会儿霍氏有个股东会议,你也参加。”
霍氏股东里,有她沈家的人。
正因为如此,当年沈青曼才有把握自己当年那样做,能够和霍誉铭结婚。
沈青曼闭了闭眼,“霍誉泓,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青曼,我说过,地狱容易进来,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青曼笑,恨恨道,“你就不怕我临时帮着四哥对付你吗?”
霍誉泓起身坐在床边上,冰凉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薄唇勾起,“我若失败了,你也会跟着粉身碎骨,你明白了吗?”
…………
梁舒冉收拾好自己下楼。
没看见霍誉铭,也不见可乐的身影,只有阿姨在客厅的沙发上叠着衣服,看见她,抬头微笑问候,“太太,你睡醒了?”
“嗯,先生和可乐去哪里了?”
“先生带小姐出去买东西了,”阿姨如实说道,“先生说中午饭不回来吃,你饿了吧?我已经做好午饭了。”
梁舒冉摇头,轻声道,“不用了,我跟朋友有约,赶时间。”
“可是你早餐也没吃……先生若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阿姨追到玄关,看着梁舒冉换鞋子,“你多少也吃点垫个肚子。”
“没事,我和朋友一起吃,我先走了。”
梁舒冉拉开门,却看见霍瑾臣举着手正打算摁门铃,“瑾臣?”
“小婶婶,我小叔呢?”霍瑾臣神色紧张地问。
“他跟可乐出去买东西了,”梁舒冉淡淡道,“怎么了?找他有事?”
霍瑾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婶婶你赶紧给他打电话,今天霍氏有一场很重要的股东会议,但是小叔现在都联系不到人,如果不出场,就视为弃权了!”
“他不是被你爷爷撵出家门了?还能参加霍氏的股东会议?”
“爷爷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的不认他啊!再说,股权已经属于小叔,他本人不同意的话,即便是爷爷也拿不回去的。”
梁舒冉点点头,也对,毕竟股份属于其持有者。
“你快让他回来。”霍瑾臣催促她,“不然这回也是二叔坐稳那位置了!”
梁舒冉不明白,霍誉铭都不在意,霍瑾臣到底在焦躁什么,不过她没多嘴,拿出手机拨下了霍誉铭的号码。
然而,一向秒接她电话的男人,居然不接她电话。
一次没接,两次仍旧没接,梁舒冉皱起眉头,握着手机看着霍瑾臣,无奈道,“他没接。”
霍瑾臣直接爆粗了。
“阿姨,他们有说去哪里买东西吗?”梁舒冉转身问身后的阿姨。
阿姨摇头,“没有。”
“……”
而此时,某大型商场的抓娃娃机前,围着小至幼儿园,大至家庭主妇的女人,在她们的中间,是一个英俊得惊为天人的男人,和一个脸蛋与男人有几分相似的可爱小萝莉。
在他们的脚边,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布偶娃娃。
但是男人和小萝莉仍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娃娃机,男人负责操控机器,小萝莉负责指出目标。
稚嫩的嗓音透掩藏不住兴奋,“爸爸!爸爸!抓这只!我要这只!”
男人唇角勾出宠溺的笑,温柔的嗓音更是能将人溺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