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珏略微有些诧异的扫了一眼华阴，又低头啃起了鸡腿。

萧辰唰的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惊骇的望着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吃着叫花鸡，没有任何反应的华阴，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沙哑的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手搅起古武和魔武的争斗，六年来不见踪影，灭杀小圣观上下几十口，让一宗传承就此流失的凶手，竟然是华阴？

萧辰眼皮跳动，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好半晌之后才撑着膝盖坐下，闭上眼睛慢慢消化着这个堪称霹雳的震惊。

当年不知道华阴因为什么事情灭了小圣观上下，包括王友，恰逢天经出世让王友复活，被赶过来的上官恒所救。而唯一逃脱的弟子张金立找来了恰逢其会的百里飞云，赶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上官恒。

上官恒为了维护自己师弟的罪孽，狠心将这个罪名推到了百里飞云和张金立身上。

也正是因此，因为百里飞云为被迁怒的百里家被剥夺了理事资格，甚至差点被排挤出北剑宗。而百里飞云自此远走高飞，彻底融入了魔武当中。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魔武尊者黑白知道了当年小圣山上的事情，误以为天经被上官恒所得，借着这次机会前来道灵山，以武当张向为内应掳走了上官恒，六年前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也非常的合理，唯一不合理的是，曾经灭了小圣观的凶手，竟然会是自己龙牙的对手，曾经的兄弟兼伙伴。

“你……”

萧辰张了张嘴，终究是是没有问出来当初为何对小圣观出手，他害怕听到一个让他接受不了的答案。

如果在不知道凶手是华阴之前，他绝对会认为当年惨无人性对着华夏同胞出手的人，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头，但是知道凶手是华阴之后，他整个人都茫然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华阴咧咧嘴，像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是我们龙牙的老大吧……”华阴拍拍手站起来，亲昵的摸了摸千珏的头发，就像曾经在龙牙的时候一样，“丫头，想吃叫花鸡了来小圣山，我烤给你吃。”

千珏眼睛眯起一个月牙，轻轻点了点头，对她来说，亲人就是亲人，无论是不是一个杀人魔头，都不重要。

华阴用袖子擦了擦嘴，一身紫袍邋遢的挂在身上，挠了挠糟乱的头发拉开了房门。

“王友你不需要担心，算起来他是我师侄，我不会对他不利，张金立你也不需要在找了，他跟着我在小圣山上修行，他两人是小圣山的遗孤，曾经失去的东西，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他们。”

“辰老大，再会了……”

华阴一步跨出房门，诡异的消失不见，从周身溢出的能量波动，竟然给萧辰一种毛悚骨然的感觉。

似乎，他比上官恒都要厉害，甚至于比之黑白，或许都丝毫不差。

半天之境吗？

萧辰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

不过因为之前的一番话，萧辰倒是略微放心了下来，话华阴并不像个绝情绝性的人，至少面对曾经的龙牙队友，他还保留和曾经无二的善意。甚至于今夜前来告知自己六年前的真相，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他当年为何要杀害小圣观所有人呢？

萧辰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刚才他并没有问当年华阴为何杀害小圣观的人，华阴也并没有说，这个原因，恐怕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秘密了。

萧辰走出房门，看到站在门口阴沉着脸的烟，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当年百里飞云被陷害成杀害小圣观的凶手，导致自此彻底踏上魔武一脉至今和百里家反目，甚至于拓跋野因此而死，追究起来都和华阴有关系。

不过烟和自己一样，都是龙牙的成员，是曾经华阴的队友，这层六年来建筑起来的感情，也不是好跨越的。

烟扫了一眼萧辰，抱着两把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萧辰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在会后才让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今日一天所受到的冲击，甚至于比他回到华夏之后受到的冲击还要巨大。很多疑惑就此解开，很多新的疑惑又重新出现，萧辰揉了揉眉心，转身走进房间。

房间的茶几上，依旧还有好半个叫花鸡没有吃完，萧辰想了想，撕下一片咬在口中咀嚼起来，在西欧的时候能吃到华阴亲手烤的叫花鸡都是一种享受，可是今晚吃在口中，却没有丝毫的味道。

华阴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灭了小圣观满门？

天经？到底是什么东西？

……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月色从楼群空隙撒下，让华阴的身影蒙上了一层白纱，同时，也在身后拉起一道常常的阴影。

华阴甩着袖子走在街道上，往往一步跨出就出去数丈距离，潇洒随意飘然若尘。原本华阴也是非常俊逸，加上上清宫的养身之道，让他远比寻常人更加有气质，不过他却从来不着边际，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事无拘无束，这也是萧辰最欣赏华阴的一点。

夜半时分，纵然是热闹繁华的金陵也逐渐陷入空寂，悠长的街道宛如一条连同天际的布缕，在另外一端，三道人影静静的站在街道中央，望着由远及近的紫袍道士。

为首一人同样是一身紫袍，不过确实干练的劲装，整个人像是一柄难以掩饰锋芒的利剑，锋锐的气势直冲天际。

百里飞云，还有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力尊黄令，和不知名的夜枭尊者。

原本背在百里飞云后背的青色诛仙剑开始颤抖起来，铿然的剑鸣越来越亮，到后来整个空旷的长街上到处是铮铮剑吟。

华阴慢慢停下了脚步，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有些后悔的从怀里掏了掏，却想起刚才似乎将叫花鸡留给萧辰了，只能按了按肚子。

“好吧，早知道应该吃饱了出来的，姥姥的，大半夜的，实在是有些不想动手啊。”

华阴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对着数十丈之外的百里飞云勾勾手指头，“来吧，早打早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