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琛一整夜都委屈巴巴，脸上没有点笑容，便是连姜先源给她买了套昂贵的头面，也没有见她露出开心的模样。
直到最后姜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怯生生的把脸上的表情收起来，再不敢摆着脸色。
都说啊，人都是犯贱的，姜摇摇头，生出些感概。
姜府没有出嫁的女儿，姜家旁支又在益州，所以过年也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烟火气。
年初一去了一趟老夫人院子里拜年后，姜又在院子里窝了一日，正月初二随着姜先源跟姜穆去了忠义侯府。
鲍满月的情绪此刻也缓了过来，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因为鲍可欣怀着身孕今年并没有过来侯府，鲍百谦又去了翼州，府中便只有鲍满月一个姑娘，外祖母叫姜在那里住几日，陪陪鲍满月，姜便留了下来，直到正月初五，姜刚从忠义侯府回到姜府。
谁知姜前脚刚回到府中，后脚阿喜便进来禀告说何青瓷在门口候着要见她。
姜眼里有些诧异，她这个时候这么来了？
姜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便吩咐人把她带进来。
“请她进来。”
阿喜领着何青瓷从外头进来，她盘了个简单的发髻，面色蜡黄，唇色苍白，脸色极为憔悴，双眼红肿，眼底布满了血丝。
何青瓷见到姜那一张熟悉的脸时，眼泪涌上了眼眶，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前些日子强撑着的坚强这一刻终于崩塌。
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伤心欲绝病倒，如今府中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操劳，她必须给撑着，万不可让旁人看贬了去。
何青瓷至今不敢相信她的哥哥就这么走了，
当她看到那个裸着上半身脸上带笑缩在雪地上的人时，她不能相信那是她哥哥，那个让她骄傲的哥哥。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说等她及笈给她送一个大礼，可如今她却永远也等不到了。
这些日子她一连好几日都在做恶梦，梦见何涛穿着单薄的中衣，整个人缩在雪地上喊着冷。
何青瓷半夜起来大哭到天亮，心疼得透不过气来，天亮后又擦干眼泪操持着他的丧事。
“阿。”
何青瓷声音沙哑，双手死死拉着姜的手，眼泪一滴滴从脸上滴落。
姜紧紧回握着何青瓷的手，希望能带给她一些安慰。
何青瓷吸了吸鼻子，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昨日何涛下葬她忍不住哭了整整一天，如今声音早便沙哑不堪。
姜扶着她坐了下来，唤了鲍嬷嬷等人下去。
何青瓷抖着手端起茶抿了一口，试图平复情绪。
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坐在一旁。
何青瓷勉强勾起个笑容，开口问道，
“我，我们何家对不起阿月……”
姜心里头也不是滋味，抿着嘴唇道
“会过去的。”
何青瓷把脸埋在双手中，哽咽道，
“如今外头的人不知道这么说她？我没有来脸去面对她，我，我只能来你这里。”
何青瓷如何不清楚，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况且阿月还是出生在那样的世家，一句克夫便能让她“名声”毁的干净，往后再难说亲。
姜把何青瓷的手拉了下来，看着何青瓷红肿的眼睛道，
“青瓷，你哥哥可能不是死于意外，我建议你叫你父亲去查一查。”
何青瓷听到姜这话，露出了一个苦涩笑容，道，
“连你都看出来了，可我父亲却视而不见，我哥哥的命就不是命吗。”
姜呆愣了会儿。
何青瓷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抖，讽刺道，
“阿可知我父亲说什么？”
何青瓷眼里出现许的恨意，让姜呆愣在原处，姜以前听何青瓷的话语便知道她父亲似乎很不喜欢她，却没有想到连何涛都不受重视。
“他说我们这些妇人就知道猜忌，只知道家里长家里短，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何青瓷脸上有着恨意，她抬起衣袖擦了一把眼泪。
“我哥哥的院子根本就不用经过后花园，为什么他会死在那里？况且那晚上母亲的婢女子时末曾经过后花园去拿炭火，她在哥哥死去的那个位置根本就没有看到人。”
哥哥分明是被人害死丢在那里的。
何青瓷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不下去，最后把整个脑袋扑在桌子上，心里头全是绝望。
府中的下人都能看到蹊跷的事，父亲却视而不见，连让她们去查都不让，就怕查到他心尖尖上的人。
而她哥哥就这么白白没有了，连怨都无处去诉。
何青瓷哭声中满是绝望，心底全是不甘。
父亲对母亲没有一点情意，心里眼里只有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黄姨娘，祖母也向着那个贱人，以前哥哥是府中嫡子，为人也争气，还能压着那个贱人跟她的子女，如今哥哥走了，舅舅那边是个指望不上的，等她出嫁以后母亲能怎么办呢？那府中哪还有母亲的立足之地？母亲以后该如何是好？
姜听着何青瓷的哭声，心里有些发酸，眼眶也有了水光。
“你这样只会让亲者之痛，仇者快。”
何青瓷手心里全是指甲的痕迹，旧伤加新伤，整个手心血肉模糊。
何青瓷扑到姜的膝盖上，整个人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眼里全是不甘，恨意。
姜被她扑的往后仰，整个人差点没被摔到地上。
“阿，我不甘，我好不甘，她们都要去死，都要去死。”
何青瓷脸上透着满满的绝望，说到死字时，整个人突然一振，眼里蹦出光芒，感觉整个人都有了活力。
“对，她们都要死，必须一命赔一命，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青瓷，你可不能做傻事，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
姜见何青瓷似乎魔障了，重复叨叨着那几句话，眼里翻转着疯狂，急忙蹲下去扶着她的肩，喊着她的名字。
“青瓷，你可莫要犯傻。”
姜脸色有些着急，就怕何青瓷回去后就拿着刀把那些给砍了。
何青瓷直勾勾地望着姜，眼里蹦出来的光让姜吓了一跳，何青瓷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姜的裙摆。
“阿，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