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桃莘站在院子外，见到姜过来脸色的笑容更大了些，上前一步道，

“如今这府中也只有大小姐会每日过来请安了。”

姜脸色愣了一瞬，随即对着桃莘笑，却并不答话。

以往桃莘虽候在此处等她，但除了礼节的问候外，并没有像今日这般说话，再说也不是府中旁的人不来请安，而是老夫人不愿被打扰罢了。

桃莘领着姜进了院子，想到里头的林姨娘，感觉头部隐隐作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嘟囔道，

“这一大清早的也不得安生。”

前几日林姨娘便派人来找桃莘，好歹也算是半个主子，桃莘怕旁人说闲话，便只能过去林姨娘的院子里，帮她办一些无足轻重的事。

姜耳朵尖，恰好把桃莘嘟囔的话听了个正着，正纳闷间抬眼却见屋里头跪着的林姨娘跟姜琛。

姜看了桃莘一眼，懂了她话里头的意思。

林姨娘此刻正梨花带泪地跪在屋子中央，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说来她也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可脸上依旧不见一点皱纹，许是因为这些日子被罚跪，身子消瘦了些，那一张小脸越发的小。

看到姜进来，林姨娘对着她躬身行礼。

旁人见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跪在那里恐怕心都会软上几分，可坐在上首的姜老夫人显然已经见到惯了林姨娘这一副作态，脸色只有不耐烦。

林姨娘旁边的姜琛低着头跪在一旁，不发一言，双手规矩地垂在身侧，身子跪得笔直，整个人安静乖巧，以前那一副嚣张劲此刻却见不到分毫。

“老夫人，当初琛儿能破身跟那于也脱不开关系，我，我虽是给琛儿说过那档子事，但她哪知道具体的过程……”

林姨娘拿着帕子轻擦着眼角，她做这样还不是为了姜家，这世家女最是矜持，在那档子事上哪放的开？那么多姑娘进宫，多一技能傍身总好过没有吧？

当时她只所以给姜琛讲那男女之事，还不是想要她能更好的伺候东平帝，最好一次就让东平帝对琛儿的身子念念不忘，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好处的还不是姜家？

况且最重要的地方她还没有开始说与她听，要是真正的行动起来，琛儿一个姑娘家能做些什么？林姨娘是打死都不相信她一人就能破了身子的，这事定然跟那于脱不了关系。

她女儿本来能成为娘娘，成为众女子羡慕的对象，可如今倒好，每日跪在祠堂里，人都消受了一圈，那小脸白的让林姨娘心肝都在痛。

而且她以后还要嫁给那于，那日她可是见到于的模样，这出去都能把小孩给吓哭，林姨娘也不是说嫌弃于的相貌，只是他已经成那副模样了，这以后能有什么作为？

琛儿以后要是嫁给了他，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姨娘含泪道，

“老夫人，我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琛儿要是嫁了那于公子以后可就毁了，您行行好，琛儿也是你的孙女，你不能让她落在那种地步啊。”

虽然姜琛是不惹人喜欢，可她到底是姜家的姑娘，姜老夫人自然不可能不为她打算，可是她要作践自己姜老夫人也没有办法。

况且嫁给于怎么就委屈她了？

姜琛是愚笨了些，可看人的眼光却是不差，姜老夫人见过于几次，人品上乘，为人谦和有礼，学识也好，如果没有出这档子事，于能看的上她姜琛？

见林姨娘还要说话，姜老夫人皱皱眉头，叱喝道，

“行了。”

林姨娘被姜老夫人这样一吓，身子缩了缩，不敢再说些什么。

“出去外头跪着，你不知廉耻就算了，还试图教导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如今还不知悔改，想要把身上的过错推给旁人。”

姜老夫人哪不知道林姨娘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初要不是她教导姜琛不该的东西，今日姜琛也不会别无选择。

姜老夫人脸上含着怒气，开口也毫不客气。

林姨娘平日里就怕姜老夫人，今日如果不是为了姜琛的未来，她是死活都不会踏入这里的。

被姜老夫人这样一吼，心里的底气也去了个七八分，林姨娘的话梗在喉咙处，她看着姜老夫人那一张略显刻薄的脸，终是不敢说出口。

姜琛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地上起来的时候，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姜撇过了脸，不想看到姜琛那副高兴的模样，这次的事说是她给姜琛收了烂摊子也不为过，如今姜琛倒是心想事成了，只剩得她心里一阵阵的憋屈。

姜老夫人看着林氏的背影，语气颇为不耐。

“每日不做妖就闲得慌，弄得这府里乌烟瘴气。”

姜笑了笑，许是老了，心态也宽容了的缘故，她只从老夫人语气中听出了嫌弃，但却没有厌恶。

姜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于也是可惜了，当时……”

于无辜被牵扯进来今日变成这幅模样，姜老夫人心里总有一两分愧疚。

她没有想到东平帝看上去像个不染尘世的稚童，却也是个狠角色，手段竟然如此狠厉，这一下子就把于的后路断了个干净。

姜老夫人心里道了一声可惜。

“我过几日让管家教导一下于，让他帮忙料理一下外头的事，这以后也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能看着他白白糟蹋了。”

姜抿抿嘴唇，于顶着脸上的烙印就意味着跟官场无缘了，他也只能另谋生路，但是到底有些可惜。

姜出了院子看着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看的久了眼泪便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低下头擦了擦眼角，顶着太阳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