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单瞻远看了姜一眼，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目光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黄纸，努努下巴示意姜选一个吉日。
姜把眼前的黄纸放在了一旁，揶揄道，
“你做强盗时都是干些什么？杀人放火？还是半道抢劫？”
单瞻远抿抿嘴角，手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看着姜的目光微微透着些寒意，最终却是没有说什么。
姜见单瞻远那一副面色不虞地模样，嘟囔了一句，
“真是无趣的紧。”
她把手边的黄纸放在了一旁，问道，
“我听说庞家人都被软禁了？你整日都跟在我父亲身边可是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
自然。
姜对于这事极为好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庞家也是冤的很，就凭着几份不知所谓的信件跟李山的片面之词，全族都被软禁了。”
姜语气平淡，陈述着一个事实。
单瞻远笑了一声，眼角微微上挑，随即道，
“如今朝中站在庞家的人本就没有多少人，你父亲跟魏公公一同出手，庞家一族能落在今日这个地步也不奇怪。”
姜微微撇了撇嘴巴，单瞻远见此弯了嘴角，趁着姜不备，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光滑细腻。
姜一把拍下了单瞻远的手，目光毫无感情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极不喜欢他这幅模样的。
总是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单瞻远握拳放在嘴边不自然咳了几声，随即道，
“选个日子。”
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姜拿起了一旁放着的字，看了半晌道，
“东平十一年三月三日吧，这日子不错。”
这满张纸的黄道吉日，姜选了一个最久远的日子。
单瞻远嗯了一声，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
“东平十一年？还有差不多一年咧，那女娃子心也是够狠，一大张纸的日子选了个最久的。”
阿威穿着一身官府蹲在椅子上，一手中拿着官帽在扇风，一只手拿起一旁的瓜子在磕，听到单瞻远的话啧啧叹了几声，姜家那女娃估计是不知道单瞻远这种身边没有一个娘们的人来说，一年会过得有多艰难。
阿威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了单瞻远身上，脸色淡然，似乎是一点也不在意那女娃这么怠慢他？
要是姜女娃对单瞻远有意，肯定是恨不得早些成亲，现在却是恨不得把婚期推在后面，现在看来她对单瞻远定然无意。
他又何必上赶着凑呢？
“老大不是说一物降一物，我看那姜家大小姐就是你的死敌，又不是没有娘们，何必丢了男人的面子，赶着上去。”
单瞻远坐在一旁，低头拿到瓜子拨了起来。
姜是个很聪慧的姑娘，对她就要润物细无声，一点一点来，急不得。
况且要说姜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单瞻远是不信的，毕竟姜那样的性子，对他若是没有一点不同能允许他那般动手动脚？
“她跟你不同。”
“老子可是带把的。”
阿威目光凶狠地看了一眼单瞻远，竟然把他同一个娘们比较。
“感觉什么样？”
阿威一把把官帽扣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气愤道，
“姥姥的，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墨迹死了，说话还喜欢拐弯抹角，绕上个十八弯，可没憋死我。”
自单瞻远从大司农司罢官后，魏坤便让阿威把单瞻远在大司农司的位置给顶了，一开始他还很乐意，毕竟过了把官瘾。
可等过了那个新鲜劲，阿威就恨不得去死，他懒散惯了，真的是受不了那个约束，况且里头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如今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单瞻远见阿威那一副苦哈哈的神情，笑了一声，道。
“再待一段时间，便会把你弄到另一个地方去。”
阿威把单瞻远剥的瓜子一股脑塞进嘴巴里，嚼了几下便全都咽了下去。
“这次老子可不听你的了，我要回豫州去，叫他们换个人来追查，还是睡在石头缝里舒坦。”
阿威想到这次李山的事，心底就发凉，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洛阳城的人心可黑着呢。
“你猜李山现在怎么样了？”
单瞻远面无表情地看了阿威一眼，示意他有话便说。
“当时魏坤对李山许诺的是给他一个高升的机会，可如今李山缩在大牢里，下场可不太好。”
魏坤找人弄到了庞靖琳的字迹，找了一个老翁模仿庞靖琳的字迹写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信件交给了李山，并让李山做假供，联合姜右相等人试图把庞家拉下马。
如今魏坤得愿了，却把李山丢在地牢，还灌了哑药，跺了李山的手掌。
如今李山可谓是生不如死。
“这些日子我跟魏坤也接触过几次，我不知道你怎么就跟了他，这人太过狡诈，而且没有人性。”
阿威作为一个草寇，已经算是一个大恶人，可比起魏坤来着实是不够看。
阿威见单瞻远脸上表情丝毫未变，继续道，
“上次黄桂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的手下了，魏坤一点情意都没有，手段那个阴狠。
你现在跟姜家那小娘们定了亲，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在姜右相手下总好过在魏坤手下，说不准哪一天你就被他……”
阿威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单瞻远灌了一口茶，手指有规律地放在茶杯上摩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道。
“再说吧。”
“我看魏坤只是看上了你那身不要命的本事，你凡是最好悠着点，免得被他给榨干了像烂衣服一样丢弃在一旁。”
单瞻远自顾自地想事情，并没有对阿威的话表达出意见。
阿威嗤笑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单瞻远，以前在山寨里头也没有见他有今日这个野心。
有个老话果然说的好，利欲熏心。
就算是单瞻远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
阿威无意多说，拿起官帽对单瞻远挥了挥手便出了屋子，向着外头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魏坤从侧门走了进来，脸上全是嘲讽，
“我看这阿威不像是乱嚼舌根的人，原来后头也那么多话。”
单瞻远依旧低着头思索些什么，并未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