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雒阳。
早上起来,董卓跟司马徽打了个招呼,便早早出门了,今天是授课的日子。
司马徽昨日戴上无患之后,没多久就再次醒过来,他的记忆似乎又丢了,拿下无患那段时间,他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不会主动去摘无患,而且青年形象的他还是蛮谦和知礼的,相处着比较舒服。
至于那个不知身份的老头子,既然愿意主动被压制,看样子也是没有恶意的,但董卓等人仍然没告诉他实情,一是怕他好奇,二也是仍存了些顾虑,毕竟那人太玄了。
在前世的小说里,那样的存在可没几个好人,大多是夺舍的魔头,或是噬魂的妖物,虽也有些好心的老爷爷什么的,但那是主角待遇,这司马徽怎么看都像是打酱油的。
演义里出场没几次,每次都是为大才铺路或是造势,看上去倒像是个拉皮条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主角命?
董卓思虑间,皇宫已经到了,跟着小黄门一路来到明光殿,小皇帝和刘辩正在里面等着,刘辩手里还拿着上次的乘法表,看样子是在临阵磨枪。
董卓不由莞尔,他这个样子,倒有些像自己当年,也是平时不爱学习,到了考试之前才慌了手脚,学渣见学渣,一股亲切油然而生。
嗯,一会儿不妨对他放放水。
两个孩子见董卓进来,忙行了个师礼,端正坐好,刘辩却仍时不时地偷瞄桌上的布帛,嘴巴一动一动的。
董卓故作不见,来到小皇帝这边笑呵呵地说道:“之前的作业背的怎样?”
小皇帝自信地点头道:“倒背如流。”
“是吗?”董卓笑道:“倒背个我听听。”
小皇帝点点头,张口就来:“九九八十一七十二...”
“停。”董卓大汗,你真倒背啊,我说着玩的...
这样背的话,别再把刘辩思路打乱了,瞅了一眼眼睛有些发直的刘辩,董卓忙说道:“正常背吧。”
小皇帝依言背诵,刘辩在旁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盯着乘法表看,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孩子多用功呢。
这乘法表本就简单,如今临阵磨枪了半天,又听了一遍,轮到他时,倒也磕磕绊绊地背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去瞥桌上,董卓想着学渣何苦为难学渣,对此只作不见。
这考核就这样算过去了,刘辩忙问奖励的事,小皇帝却一副张口欲言的样子。
董卓本就没什么准备,哪来的奖励给他们?总不能真的再来一套。
看见小皇帝这样,正好趁机转移话题,“陛下可是有事要说?”
刘辩闻言也去看他,小皇帝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奖励可以自己说吗?”
得,还是要奖励,不过倒不用董卓准备了,孩子自己提要求了。
“陛下且说说。”
小皇帝听他答应,又抬眼看了一下,开口说道:“就是...舅舅那事...能不能...”
舅舅?董卓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是说董承,但这事不可能赦免啊,人家要杀咱,还能坐着任他砍啊?再说人八成也已经死球了,虽然没问,但董卓也能大概猜到。
只是不知道小皇帝到底要干嘛?董卓面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陛下请直言。”
小皇帝又看了看董卓,鼓起勇气说道:“舅舅做错了事,朕本不该为他求情,但他也是被小人欺瞒,误会了太师,并非出自本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听听董卓想法。
董卓面色淡然,微微点头:“唔,继续说。”
小皇帝猜不到董卓心意,只好继续:“那个...能不能...赦免他?就是只赦免死罪,打他板子,不准他为官都行。”
董卓还没开口,刘辩直接翻白眼了:“陛下太仁慈了,你当他是舅舅,他有当咱们是外甥吗?这么大的事,说都没说一声,咱这个舅舅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他毕竟年纪大些,也当过几个月皇帝,对这种私下密谋的事很是敏感。
而且那还是国舅,董太后的亲侄子,从小跟他们常接触的,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就搞出来,明显没顾及失败后他们这些皇族的下场。
这弟弟啊,被那小丫头迷得昏了头了,这样怎么做皇帝啊?还不如自己呢,这种时候好好跟太师相处才是正事。
刘辩在旁摇头晃脑,叹气撇嘴,小皇帝却仍是一脸期期艾艾,毕竟还小,想事情没那么复杂。
董卓斟酌了一下,说道:“陛下可还记得第一次授课讲的什么?”
“君臣、天下。”两人齐声答道。
看来那一课印象倒是深刻,董卓点点头:“今日再来说说君臣。”
小皇帝不知董卓何意,只好点头:“太师请讲。”
董卓问道:“陛下可知何为君?”
“这...若按太师此问,君者,掌令者也。从尹,从口。“尹”者表治事;“口”者表发布命令。”
“没错,陛下为大汉之主,一言一行关乎社稷,治事号令皆有法度...”他本想说不可只顾儿女私情,却顾及小皇帝颜面,便就此打住,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却没明白,盯着他求下文。
董卓只好去想怎么说合适,一旁刘辩倒是先懂了,插言道:“那些人当街行刺太师,且私下密谋,按律法本就是那个下场。”
嘿,这小子倒是生的一颗无情帝王心,董卓点头赞同:“却是如此,如此大事,若因皇亲身份便获赦免,日后其他皇亲可还会怕律法?便如荆州那人,到时如何论处?”
“这...”小皇帝一滞,也算听明白了,之前这事还没发生,便有刘表妄图造反,如果自己真的赦免董承,其他宗室怕是一个个都要起心思了...
这可真是关乎社稷的事。
董卓见他懂了,接着说道:“陛下身在高位,想事情却是不能再依家中辈分,即便皇亲宗室,也应以臣子待之,使之常怀敬畏之心,方不致有不臣之意。”
“朕...明白了...”
董卓见他还有些犹豫,不由叹息,这孩子如今还是太单纯了些。
看了一眼刘辩,却见他目光游离,面色颇不自然。
董卓大汗,光顾着说道理了,忘了旁边就坐个最大的皇亲...
咱这不算离间人家兄弟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