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带着俘虏,队伍速度放慢了些,好在王庭并不太远,半个时辰后便到了。
附近的匈奴老弱和王庭奴仆都不敢上前,远远地看着,昨晚的大火那么猛烈,现在汉军出现在龙庭,猜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离得近了,吕布他们才看出这王庭的特别,一座很大的金帐,旁边有四座稍小一点的镶金边大帐拱卫,在外围稍远些则是一圈军帐,应该是护卫王庭的禁军,却不知在这边怎么称呼。
吕布一路行来,见过最大的帐篷是休屠各部首领的大帐,即便如他那般狂妄,也没有那四座镶金边大帐那么大,看来匈奴这边等级划分还是挺严格的。
只是这等级,却也只是表面的形式,至少羌渠这一家人身上,看不出任何等级优势。
吕布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左谷蠡王,这家伙倒是有些本事,若是自己不打来,於扶罗又隐姓埋名,怕是这匈奴该入了他的手掌。
如此...更不能留他。
吕布收回目光,抬头望了望不远处连绵的山脉,狼居胥山...便效法冠军侯来一出封狼居胥吧,这家伙正好拿去祭天。
此时形势以经明了,东面未到的小型匈奴部落昨晚便逃离了,这王庭所谓的守卫也压根没有,王都没了,守卫谁啊?
留下的奴仆也未见得便是忠心,只是无处可去罢了,王庭呆久了,难免得罪人,出了王庭可没人管你身份。
将俘虏们押往一旁空地,狼骑们四散开去,很快控制住王庭周边,吕布和徐晃自带些兵将去往王帐。
还未到王帐,便见一人立于门前,穿着一身孝衣面对这边,见吕布过来,那人忙跪在地上喊道:“罪人栾提呼厨泉,代匈奴数十万民众,求大汉开恩,求将军免死。”
呼厨泉?他便是於扶罗那弟弟...
吕布在马上静静看着他,惶恐,憔悴,脸上带些稚嫩,身躯颇壮,但却没有胆气,身上的孝衣或许是为羌渠,或许也为须卜,孤零零地跪在王帐前,很是凄凉。
这是匈奴的王子啊...
吕布叹了口气,低声道:“起来吧。”说罢翻身下马,上前扶了他一下:“进帐说话,公明,带着那个右什么王进来。”
进了大帐,吕布随口对呼厨泉说道:“坐吧。”
呼厨泉偷偷看了一眼吕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吕布只是默然,他只好去一旁坐位那边站着。
“那边。”吕布指了指主位,那是单于的的位置,很宽大,上面还铺着虎皮,也不知哪弄来的。
呼厨泉回来之前,那座位的上一任主人刚刚死去。
呼厨泉踟蹰着不敢挪步,右谷蠡王也一脸不解,但他不敢说话,吕布杀郭太就在他旁边,刃锋那股冷冽他现在还觉得胆寒。
“去,坐。”吕布说完自顾自走了过去,坐在了那座位左边,看了一眼右边很大的空位再次说道:“坐。”
他的声音已经发冷,呼厨泉只好不安地走了过去,试探着坐下。
“坐好,像什么样子?”吕布皱眉按了他一下,呼厨泉忙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看上去倒是也有了些首领样子。
吕布点了点头,对徐晃二人说道:“你们也坐,公明就坐在我左边这位置,那个谁,你原来坐在哪?”
右谷蠡王走到右边第二个位置,低声道:“这是我的位置。”
“唔,先坐着吧。”
右谷蠡王依言坐下,看了一眼徐晃那边,那是左贤王的位置,已经空着两年多了。
不过这是王帐,每天有人打扫的,倒是不会脏。
右谷蠡王此时也大概猜到吕布的想法,虽然有些不甘,但看样子吕布已经认定呼厨泉,他也只能说服自己接受,不接受就得死。
他可没有左谷蠡王那样的人望,那些反叛首领基本死光了,呼厨泉又是正统,他只能被迫接受这个懦弱的新单于。
呼厨泉本人坐在位置上有些局促,他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让他坐这个位置,吕布不是来追杀他的吗?
“你哥哥不想回来了,你来做这单于。”吕布开了口。
“什么?”呼厨泉惊问:“哥哥不是已经被你杀了?”
他亲眼看见吕布军来袭,於扶罗大帐射入了好多箭,人也没出来,逃离后,他一直都以为哥哥死了,郭太也是那么说的,还说吕布要赶尽杀绝。
对了郭太呢?一天没见到他了。
“你哥哥没死,我放了他,还有...他的孩子。”
“哥哥终于肯认那孩子了吗?”呼厨泉面有不忍:“那孩子很可怜,他母亲难产而死,哥哥怪罪他,孩子一生下来便被哥哥丢给奶娘,三个月了...”
吕布沉默了,原来还有这番故事,怪不得他打仗还带着孩子,若当时士兵未曾检查营帐,那孩子怕已成了孤儿,甚至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至于於扶罗,说不上对错,只能说他太过执着,不过经历了这一番事,那孩子他应该会很在意。
“不说这些,他留在大汉,不想回来了,”吕布看着呼厨泉:“你来接下这单于之位。”
“可你不是要杀我?为什么?”话说开了,呼厨泉也没那么怕了,顺口便问了出来。
“我从没想杀你,”吕布摇头道:“我要杀的是郭太,至于那些匈奴人...来都来了,顺便帮个朋友报仇。”
他所说的朋友,叫布。
“他?为什么?”
吕布面色一冷,淡淡说道:“私事,无可奉告。”
见气氛有些沉闷,右谷蠡王小心地问道:“吕将军,您要立单于,可这王庭无人呐,各王称号怎么办?”
他却也有些私心,想这自己再进一步,反正空位多。
吕布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呼厨泉问:“可还有他同宗?最好是年纪轻些。”
“有,”呼厨泉抢答:“我还有个族弟叫去卑,年纪与我相仿,和哥哥一样,崇慕大汉文化,很有学问。”
“嗯,那让他辅佐你,右贤王给他,左贤王暂时空着,以后你自己定。”吕布也知道左贤王意义特殊,没帮他定下,看了眼右谷蠡王说道:“匈奴以左为尊是吗?那你坐左边,好好辅佐他。”
右谷蠡王愿望得偿,喜上眉梢,忙点头应是,他可不姓栾提,左谷蠡王的位置算到顶了。
“就这样吧,其他的你们自己商量。”吕布站起身来对呼厨泉道:“安排一下,我军需要修整和补给,我只留一日,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尽量帮你摆平。”
呼厨泉忙点头答应,脸上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新任的左谷蠡王却已认清形势,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代他送吕布二人出帐。
到了门口,吕布却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明早离开之前,我要去狼居胥山祭天。”
说完掀开帐门离去,留下呼厨泉二人苦着脸对视,这事没法安排啊,要是安排了不成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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