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幕遥点头之后便不再冷脸待人,笑语欢声逐之响起,或师或友,又或是江湖相逢,众人皆显得十分欢悦,眼底映照的真诚与心中暗存的珍惜,使得这满是草木的避世孤谷也生出几分人情味来。
入夜,天涯医谷中一片祥和,谷外却是波澜暗涌。两路澶门弟子本是同道,待回到门中却分别行往不同的殿厅向各自的主子禀报消息。
一路人先行禀告给掠影,掠影点了点头,那几人便迅速退下。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可惜大嫂还不知道天涯医书就在她手中,如今......也还不是大哥能醒来的时候。”姑苏澶在听完掠影的话后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笑中却又带着落寞。
掠影低了低眉,开口问道:“门主怎么知道天涯医书是在萧姑娘手上?”
姑苏澶闻言不由眯了眯双眸,再见已是冷色尽去独显温情,“几位师兄都待我很好,我也很了解他们,世人都不知天涯医书、寻幽剑在何处,我却知道。”
掠影见姑苏澶心情甚好,亦是放松了些,想到那肆意清傲之人,不禁有些出神。
姑苏澶连续唤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一脸严峻道:“门主。”
姑苏澶道:“你这小子今日怎么如此拘谨?好了,你先下去吧,谈龙教那边......也罢,我那师侄无事不知,就让他们去管。”
掠影转身即退,“我会看时机帮他们。”
姑苏澶闻言执棋的手微微顿了顿,又稳稳落下。
另一处姑苏瑾却是气的握紧双拳,甚怒的面容隐于那人皮面具下,看不清情绪,“你说幕歌的毒已解?”
虚空挥了挥手示意其余弟子退下,稍稍弯下腰道:“少主不要动怒,我也没想到那‘天涯医女’竟有此等本事,居然能解夫人与毒娘子合力而制的毒。”
姑苏瑾压下怒气,“这萧清弦不简单,去查。”
虚空拱手道:“是。”
姑苏瑾道:“如今幕歌的毒解了,幕遥没有为她闯毒煞宫,我该怎么把人交给那老魔头?谈龙教隐在西方迷雾树林内,虽表面听从于我,但若哪日他叛变,我又能奈他何?”
虚空皱起眉头,沉默不语,此事的确麻烦,他也不敢随意献计。
姑苏瑾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幕遥没有出手,那便引她出手,冷云为了她不顾危险潜入谈龙教,我就不信她会不为所动。”
“在下愚钝,请少主言明。”虚空埋着头,若是直接告知,又恐玘书楼的人察觉。
姑苏瑾笑了笑,如玉一般的面容颇有摄人心魂之力,“你说这迷宗宗主是更在乎幕遥还是那个小圣女?”
虚空心中一凛,“属下明白了,少主的意思是以文廷阁之名传以妙计。谈龙教主旧伤难愈需冲喜方能医治,以冷大侠为圣女强行破那澶门的‘十字虚影阵’来看必会加以拦阻,老魔心思缜密,一定会发现......”
姑苏瑾颌首道:“你很聪明,不过你我都是澶门之人,我不希望你总以别门自居。”
虚空坚定道:“在下虽身在澶门,却只忠于少主一人,更无他心。”
姑苏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心绪有些复杂,正是因为虚空等人的忠心他才不堪烦恼,如此算不算背叛叔叔?他心知自己不会做任何对澶门不利的事,却仍是心中难安。
不知不觉来到了姑苏澶的门外,姑苏瑾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打扰他。
“瑾儿?进来吧。”
姑苏瑾感受道叔叔的语气与平日相待他人时略有差别,不由心中一暖,他推开门,显得有些局促,“叔叔。”
姑苏澶道:“我上次给你那本书你看的怎么样了?”
姑苏瑾道:“回叔叔,我已经能背下了。”
姑苏澶颌首道:“你自小就认真,我不担心,那本书有关与阴阳甲有关,你再反复读几遍,多行解悟。”
姑苏瑾闻之心中又惊又喜,“叔叔你要将阴阳甲传给我?”
姑苏澶稍稍皱眉道:“你是我侄儿,我不传给你传给谁?”
姑苏瑾一时激动竟忍不住双膝跪地,“侄儿定将用心解读,绝不辜负叔叔的厚望!”
姑苏澶厉声道:“快起来,堂堂七尺男儿,说跪就跪,成何体统?”
姑苏瑾闻言连忙起身,“叔叔,侄儿记住了!”
姑苏澶双目如炬,“你放心,该是你的,都会是你的。你是我澶门的少主,比任何人都尊贵。”
姑苏瑾听完心中不禁升起万丈豪情,毒煞宫算什么?谈龙教又如何?他是澶门的少主,本就无须将这等门派放入眼里,可脑海中偏偏又响起旧日他在毒煞宫受尽折磨后毒娘子对他说的话,还有那些他从不敢触碰的“真相”,姑苏瑾顿时便冷静下来,沉默的背后早已是狂风暴雨。
姑苏澶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侄儿,心中叹了口气,“瑾儿,你先下去罢,这几日好好看书,过些日子我便将阴阳甲传给你。”
姑苏瑾猛地惊醒过来,忐忑道:“是,那我先退下了。”
说完便疾步而去。
过后几日姑苏瑾一直将自己深埋在那本《阴阳谱》中,反复解悟,令自己不去想那些是非,静心投入到武学之中。
“少主,少主。”虚空一改常态,面色有些显得有些焦急。
姑苏瑾放下手中的书籍,“怎么了?”
虚空道:“那天涯医女......我耗费多日才知道,原来她是萧将军的女儿。”
姑苏瑾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什么萧将军?”
虚空深吸了口气,“是当朝的萧卓毅将军,那医女是他的长女。”
姑苏瑾冷道:“原来是文廷阁的人。”
虚空道:“似是文廷阁刻意隐去了萧、文两位大人的消息,我也是走访江湖才探听到萧姑娘竟是大将军的女儿,还有”,虚空郑重道:“文大人已身亡,萧将军正在寻合适的人顶替文大人的位置,少主,属下该怎么办?”
姑苏瑾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书页,“朝廷的事我管不着,只能先从沧浪山庄动手......我们不需要在文廷阁中占据主要的话语权,只要它为我所用就好,当年文靖昌派去杀那小部将的人是谁?”
虚空道:“是那时的扬州知州大人,潘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