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风雪乱。
虚空不由笑道:“都道‘少年喜风雪’,看来真是如此。虚空在此恭祝少主功成,夜来风雪恶,亡徒绝命时,静等少主亲自收拾那幕家小子,扬我上古璃族之威!”
姑苏瑾眸色一瞥,“我来风雪晓,应是风雪迎我。当年之事你我都清楚,绝影山庄?它有何资格与我璃族相提并论?”
虚空仍是微笑,眸色却是认真,“少主教训的是,属下知错。”
姑苏瑾似亦是心情甚好,他随意挥挥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取得文令。慕容敏儿那丫头留给我的人利用的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大计难成,可是有人会生气的。”
虚空郑重道:“少主先前令我自报家门,想必已是有了打算。”
“没错。叔叔近日在闭关修习,掠影也不会因为如此小事去打扰他,此时正是我们大施拳脚的好时机。至于要你自报家门......”姑苏瑾笑道:“那自然是为了引起那位迷宗大宗主的注意。”
虚空垂眸不语,似是在仔细琢磨其中纠葛。姑苏瑾又道:“听闻萧家将军府有一位善攻心计的幕僚,名叫秦柯。如今余洌无法回京复令,恐怕其他人也不好出头。坦直告诉你,潘晔是我璃族的人,你需全力帮他,且必须保证他家人的安全。”
虚空颌首,“属下听命。可按理说潘晔的父亲是文靖昌的人,那个萧将军应该不会过度防他才对。”
姑苏瑾道:“真正的潘鉴真早就死了,即便那个冒牌货也是文靖昌的人,但他一点文令的消息都打探不到,要他又有何用?”说到此处他不禁冷笑一声,“就好比那些个废物,对于沧浪令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这些年慕容敏儿养着他们都是在做些什么。”
虚空恭谨道:“少主莫气,假若当今的扬州知州真是文靖昌信赖之人反而不好对付,现在文令落在了萧卓毅之手,咱们只要让他自顾不暇,便可趁机推举潘晔,届时单凭一个小小的幕僚又能做的了甚么?”
姑苏瑾眯起眸子,“没错。所以借此引出冷昆,再以沧浪山庄的名义与他私自传信,冷昆不知当年之事,定是会卖慕容杰这个面子。届时军中副将不保,萧将军恐怕要慌了。”
虚空怔道:“少主英明!我一时竟未想到萧卓毅还有个如此出色的儿子。他定是不愿让慕容杰与那孩子见面的,所以我们只需借冷宗主之面带那孩子出山,便可搅动一池春水。”
姑苏瑾笑道:“萧府与沧浪山庄本就因为此事对彼此心怀芥蒂,我们不过只是稍加利用罢了。况且以此之计目的远远不仅如此,据我所知,迷宗三位宗主的性子就属冷昆最为性烈火爆,而行事冲动之人总会付出代价......”
虚空心中一凛,开口问道:“少主近日钻研的阵法可是为冷宗主所备?”
“非也。”姑苏瑾挑眉道:“不过他能第一个试验,也算得上幸运了。”
虚空发了一会怔,心想道:“少主的城府与野心丝毫不输族长,这难道不是好事?从前我时常担忧他为感情所惑,如今看来他心有所向,路有所往,且步步为营,细枝末节相较族长更为踏实。在用人方面亦是颇有考量,我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
姑苏瑾轻声叹了一口气,冷静道:“冷昆之性命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我生不逢时,独行踽踽,年少时多受磨难,后于澶水静思,还是多考虑自身的好……”
虚空闻言不禁心中沉痛,“少主幼时所受的苦难,他日,定教毒煞宫十倍奉还!”随又哀戚道:“只可惜当初那株忘璃草整根尽给了小姐,否则少主又何必月月年年受此苦痛?”虚空心中不忍,只知当年姑苏瑾将深藏在毒煞宫的璃族圣物整根挖出,又听闻他托人替小姐解了蛊毒,哪里知道他居然......思及此处不由哀之叹之,姑苏玥服下了圣药,却将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身在冰川雪崖逍遥自在,又拜了毒医韩雪酌为师,哪里还记得为了她甘愿身受毒物摧残的哥哥。
姑苏瑾皱眉,“毒煞宫之事他日再议,至于忘璃草之事,以后不要再提了。”随而又道:“对了,听说幕歌不见了?”
虚空收敛情绪,颌首应道:“话也奇怪,幕姑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姑苏瑾道:“想必该传达的消息,她也尽数传达出去了。至于她身在何处,玘书楼之人想隐藏踪迹,那群废物也查不出来。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最好借此计将文令与沧浪令一并拿下。”
姑苏瑾估料的没错,幕歌虽身处毒煞宫禁地,却已将所知晓的信息尽数传信给了幕熠。
幕熠得见,不禁心有所感,独立窗前,眼望清秋明月,凝神远思。
庭外秋兰,有馥其芳,有黄其葩,伴了君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