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窦太后迎立刘宏,刘玄德指桑立志下
侯府众人想起方才刺客,后怕不已,将刺客面罩一一揭开,只见这些刺客面容俱毁,令人作呕,董氏赶紧让张协打扫收拾掉,心中疑惑不安。
“三位大人,我母子向来安分守己,困居家中,从未开罪他人,不知是何人欲害我母子?”董氏心中一直疑惧不安,见张让等人欲言又止,便将三人引入后堂,屏退左右,好声问道。
张让为难道:“夫人,非是奴才等有意隐瞒,只是奴才等身份低微,若是胡言乱语,日后恐性命难保,还请夫人体谅。”
“唉,我儿自幼丧父,家道中落,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幸得家中父兄时常救济护佑,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董氏想起昔日种种困顿,满面伤感。董氏见三人沉默不语,又唤来门外的刘宏,落泪不止,刘宏不时为董氏擦拭眼角泪水。
蹇硕素来脾气直硬,不忿道:“刺客之事,不是窦太后所为,便是渤海王刘悝所派,夫人尽可宽心,奴才等定誓死护卫夫人与侯爷。”
“啊,窦太后、渤海王”,董氏闻言一惊,面色霎时苍白,无力道:“我儿不日将登大位,身居天子之尊,他二人怎敢如此?”
赵忠叹口气,摇头道:“夫人有所不知,渤海王刘悝早就心怀不轨,觊觎帝位,先帝念及兄弟之情,不忍惩处,临终之际,更是对刘悝厚赐有加,却不料刘悝贼心不死,意图刺杀夫人母子,图谋嗣君之位。”
“至于窦太后”,赵忠戛然而止,低头沉思半晌,猜测道:“侯爷嗣君之位多蒙太后保举,想必定不会加害侯爷,不过窦太后却对夫人有所忌惮,莫非欲谋刺夫人?”
董氏听完,吓得慌忙无措,紧紧抱着刘宏,哭泣道:“那我母子二人岂非凶多吉少?该如何是好?”
张让不忍道:“为今之计,夫人万不可随侯爷入洛阳,否则必然引起太后忌讳,招致杀身之祸,宜安居河间,暂作忍耐,奴才等自会从中周旋,早日让夫人入京受封,母子团聚。”
“哦!也只得如此,可是渤海近邻河间,刘悝又岂能善罢甘休?”董氏闻言一喜,忽而想起刘悝虎视眈眈,不由转喜为忧。
赵忠笑道:“刘悝不足为惧,明日迎驾车队即至,刘悝亦不敢造次,待侯爷入京登位后,若要惩治刘悝,一纸诏令即可。”
董氏看着为刺客惊吓过度的刘宏,拉着刘宏起身,向张让三人一拜,恳求道:“我死不足惜,只是我儿尚且年幼,入京之后,还望三位大人多加照拂。”
张让三人赶忙叩首,惊慌道:“夫人万万不可,我三人担不得此礼,辅助嗣君乃是我等本分之事,日后自当誓死效忠,夫人快起。”
“我儿需牢记三位大人今日恩情,日后定要厚报”,董氏拉着刘宏扶起张让三人,对刘宏细细叮嘱道。
而童渊、李彦二人行刺失败,奔逃走脱,一路往渤海赶去。行至半路,童渊忽而拉住李彦,忧声道:“二弟,依我之见,此番行刺失败,刘悝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等,回去必死无疑。”
“兄长,若不回去,家中老小又当如何是好?”李彦叹息一声,心中怎不知回去必死,只是家中妻小难以割舍。
童渊思虑片刻,看着眼前一片崇山峻岭,说道:“倒不如暂且隐匿行踪,藏身深山野林之中,暗中将此事告知岳父大人,待风波过后,再悄悄折回家中,如何?”
“好,就按兄长意思去办”,李彦觉得童渊所言颇有道理,便索性在河间深山隐藏,直至刘悝身死国灭,才敢回乡与家人团聚。
次日,曹节率队赶至河间迎立刘宏入京,董氏自知难以入京,苦闷不已,含泪将刘宏送上銮驾。刘宏几番号啕大哭,不肯登车,奈何诏命难违,母子只得分居两地。王越因剑术高超,又昨夜护主有功,便遵董氏之命,随从护卫刘宏。
刘宏车驾方出河间,却闻渤海王刘悝因未能继承皇位,愤恨狂怒,欲带兵劫持车驾,曹节等人惊惧不安,一路提心吊胆。
几日后,车驾至邺城暂歇,当地官吏百姓纷纷沿途叩拜,曹节等人见刘悝并未派兵来追,心中稍安。刘宏见到两旁百姓蜂拥跪地,均不敢抬头,不禁对车旁王越好奇道:“王师父,为何这些人不敢抬头看我?”
王越空有一身剑术,却不得求官之路,前番护驾有功,如今又随驾回京,知晓此时正是搏得名位的好时机,一路对刘宏百般讨好,极尽阿谀,这也引得曹节不喜。
正在王越喜不自禁之时,闻听刘宏之言,赶忙笑道:“侯爷即将登位,继承大统,乡野百姓不敢窥视天颜。”
刘宏似懂非懂,左顾右盼,忽而瞥见人群之中有一幼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正抬头打量自己,一脸好奇,手指幼童疑惑道:“那他为何抬头看我?”
“谁敢如此大胆”,王越顿时向人群中扫了一眼,那幼童见王越凶神恶煞,怡然不惧,反而头抬得更高,旁边一位中年人赶紧将其摁下。
这幼童姓刘名备,涿郡人,时年七岁,祖父刘雄曾被举为孝廉,官至东郡范县令,后其父刘弘早亡,家道中落,只得与寡母艰苦度日。
刘备身旁中年人乃是其堂叔,姓刘名越,字元起,以行商贩卖为业,自小喜爱刘备。恰巧自洛阳贩货回涿郡,途经邺城,见到刘宏车驾,闻听乃是继位天子行经邺城,赶忙带着侄儿刘备、独子刘旷叩拜行礼。不料刘备幼年无知,抬头仰视刘宏,惊得刘越一头冷汗,强行摁下刘备。
待刘宏车驾已过,刘越拉着刘备,不住斥责道:“天子銮驾,岂容你一小儿细瞧打量,若是方才引得天子不悦,人头难保。”
刘备远远看着刘宏车驾,一双大耳轻微颤动,满脸羡慕道:“方才那车驾好生华丽,便是涿郡也未曾见过,若是我也能乘此车驾回乡,母亲定会喜悦万分。”
“胡言乱语”,刘越一把捂住刘备,快步离去,走出人群后,叮嘱道:“那是天子銮驾,只有当今圣上才可御乘,他人若敢亵渎,便是谋反之罪,满门株连,再不可有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刘备不服气道:“为何他做得,我就做不得,天子姓刘,我也姓刘,不过比我年长几岁罢了!”
“走走走,回家”,刘越被刘备气的手足无措,将刘备、刘旷抱上牛车,往涿郡赶回。
而刘备自回到家中之后,对当日刘宏銮驾之华丽,念念不忘,时常望着屋舍东南角桑树发呆。这桑树高约五丈,树形奇特,远远看去犹如车盖一般,格外引人注意,过往行人皆赞叹此树非同一般,不似凡间之物。此桑树得以在县中闻名,周围之人常以此为谈资,纷纷言道此户人家必出贵人,村子也因这树改名大桑村。
这日,刘备邀来简雍、刘旷等一干玩伴,于家中桑树下玩得正酣,忽而刘备指着桑树笑道:“我他日乘此华盖之车,偕尔等一同出游,如何?”
诸子欢笑不已,方巧其族叔刘越前来送粮接济,听闻此言,上前一把捂住刘备之口,大声训斥道:“竖子,休得胡言乱语,招惹灭门之祸。”
“道公先生,请”,正在刘越训斥刘备之时,刘越族弟刘森(字子敬)引着一位衣着朴实的老者,一路笑吟吟步入院落之中。
“三叔”
“三弟,不知这位先生是?”
刘越面带疑惑,迎上刘森,带着刘备见礼,刘森指着身旁儒生引荐道:“兄长,这位先生乃是郡中名士李定先生,法号道公,以相面识人闻名,曾言中郡内数人命途,而今几人均在朝中任职,门楣光耀。”
“原来是先生大驾光临,怠慢之处,还请海涵”,刘越对李定早有耳闻,知晓此人乃是郡中有名方士,颇有名望,不敢有所怠慢。
“使不得,老夫碰巧路过此处,远远瞧见这桑树生得高大,其形异于寻常之树,树冠如伞,如同车盖,心生好奇,故而冒昧入院一观,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宽谅”,李定回礼笑道。原来李定今日出外访友,路过刘备家中院落旁,见桑树生得奇异,伫立院门外久久不去,方巧刘森前来寻刘越商议要事,李定道出身份与来意,刘森当即引入院中细瞧桑树。
刘越见李定久久盯着大桑树,目不转睛,甚为专注,不好打搅,当即挥手示意下人备办酒菜,也想借机结交一番。待李定收回目光,刘森赶紧问道:“李先生,不知此树有何奇异之处?”
“此户必出贵人”,李定斩钉截铁,一脸兴奋,而后细细打量着刘越、刘森二人,摇头道:“看来贵人并非贤昆仲,不知家中尚有何人,可否唤出一观?”
“先生误会了”,刘越忍着笑意,拉着刘备上前打断道:“此户屋主乃是寡嫂母子二人所居,这便是我侄儿刘备。”
李定绕着刘备,不住打量,看得刘备浑身不自在,忽而气鼓鼓道:“你这老儿,在我身前绕来绕去,让人心烦,我不过双耳大些,手臂长些罢了!”
“侄公子面生异象,若是在下所料不差,这贵人便是侄公子”,李定一番打量之后,忽而语出惊人,刘越、刘森闻知家中要出贵人,大喜过望。
刘备指着桑树,好奇问道:“若我是贵人,日后可乘得此华盖羽车,出入前呼后拥?”
“不得胡言”,刘越一把捂住刘备,刘森唤来嫂嫂方氏,将刘备带回屋中,不忘嘱咐道:“嫂夫人切记,万不可让侄儿再胡言乱语,以免招致大祸。”
直到黄昏时分,刘越兄弟二人对李定好生款待,又送其金银财帛,请李定勿要外传今日之事。
“兄长,依你之见,李定之言是否可信?”刘森望着李定车驾远远而去,对身旁刘越喜滋滋问道。
刘越此时却是喜忧参半,缓缓开口道:“若是李定所言非虚,侄儿日后贵不可言,家中老小自可随其富贵;只是备儿年纪尚幼,天真无知,若是再有先前之言,稍有不慎,便可招来灭族之祸,还需好生看管。”
“备儿今日之言,愚弟心中甚慰,昔日项羽见秦帝乘车而过,指车扬言他日将乘此车,日后果成就一番霸业;若是备儿真有此大志,日后建功立业,必将光耀宗族,何况我等本也是中山靖王之后,有贵胄血脉,怎奈家道中落,沦为商贾,唉”,刘森想起身世,不由落寞叹道。
“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先行回去歇息吧!”刘越不愿再纠缠此事,自顾自的回府去了,而刘备家中大桑树因李定之言,渐而传遍涿郡大街小巷,乡人纷纷引以为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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