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谞府中内堂上,一众宦官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劝慰半晌,终是受不住**重生的诱惑,在唐周的暗里怂恿下,决意杀男童,取脑髓,以为药引。
唐周见此,心中窃喜,转而又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唐周此来,本有事相求,未想到有幸能为大人们解忧去烦,预祝诸位早日再生男根,重振雄风。”
张让暗笑不已,自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唐周无缘无故前来赠药方,必有所求。一旁的赵忠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笑道:“此番得此良方,多亏唐壮士,旦有所求,我等定当竭力相助,还请明言。”
“实不相瞒,我太平道以天下安定为己任,只望四方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故而大贤良师不忍百姓受难,传教于宇内,施医赠药,救死扶伤,也算是为朝廷尽心”,唐周一番说道,转而不忿道:“近日天下灾疫横行,大贤良师遣弟子三十六人,前往各处受灾州郡,施符水救灾民于危难,可谓大贤大善之举,怎奈地方官员中,多有世家门生故吏,受豪强恶霸挑唆,对我太平道有所误解,屡次驱逐打压,还请诸位大人为我教作主。”
左丰撇撇嘴,说道:“想必定是你等未交好地方官员,擅自教唆百姓侵占豪族田地,才会被人驱赶,是也不是?”
“大人,并非如此”,唐周辩驳道:“豪族恶霸肆意侵占田地,以致百姓流离失所,又逢灾疫四起,饿殍遍地,州郡官府不予赈济,任其等自生自灭,久而久之,必生大乱;我太平道有鉴于此,派弟子往四方奔走,安抚民心,以免流民生祸,扰乱天下,哪知各地豪强恶霸、世家官员趁机索要金银,教中信徒多为穷苦百姓,并无金银相贿,其等便大加报复,尤其以扬州刺史藏旻、吴郡司马孙坚最为可恶。”
“藏旻”,蹇硕疑虑片刻,说道:“会稽郡许生作乱,颇为猖獗,幸得臧旻率军平叛,斩杀许生,其子许韶趁机聚兵自立,反叛朝廷,臧旻正在会稽平叛,怎会干涉太平道之事?”
唐周想起张角嘱托,心中百般不解,只得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扬州遭逢水灾、瘟疫,饥民无数,臧旻、孙坚二人为一己私欲,私自屠戮无辜百姓,冒充军功,以致饥民纷纷作乱,叛乱至今难以平定,会稽郡内十室九空,惨绝人寰,甚至对我太平道信徒大肆残杀,二人罪行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哎呀!眼下朝廷急于平叛,臧旻乃是平叛主将,孙坚又是先锋之将,此事着实令人为难”,张让啧啧嘴,为难说道。
唐周顿时心中怒火丛生,这些宦官方才还感恩戴德,药方一到手,便翻脸不认人,当即笑道:“诸位大人宽心,教中信徒虽是穷困,却也不甘受人欺辱,故而多番筹措,已备好一千万钱,进献诸位大人,聊表心意。”
“使不得,使不得”,赵忠一听,眉飞色舞,转而又是疑虑道:“太平道忠心为国,教人为善,我等亦是钦佩,然而臧旻乃是一州刺史,非是我等所能掣肘,若是有太后从中游说,陛下定会降旨责斥。”
唐周强自忍住怒气,心道这些宦官果真是贪得无厌,咬牙道:“在下府中尚有些许金银,约莫五百万钱,愿悉数献予太后。”
“唐壮士如此仗义,我等又是不忍百姓遭难,你尽可宽心,明日我等便入宫觐见太后,言明实情,请太后相助,由陛下申斥臧旻”,张让狂喜不已,欢喜道:“至于州郡官员,我等虽是宫中内侍,却还有些许威名,家中子弟亦多有在地方任职,我等这便修书各地,令其等不得干涉太平道传教之事。”
“多谢诸位大人,在下这便返回府中,差人将资财送来”,唐周回了一声,便告辞而去,急急赶回府中。
唐周方入府中,却有府中亲信陈岩匆匆禀报道:“公子,神上使马元义已至府中,在内堂等候多时。”
“他来作甚,莫非大贤良师还信不过我?”唐周闻言就火,冷哼道。
陈岩凑近,低声道:“马元义此来,好似是为核查资财而来。”
“哼!我早已料到,幸亏预先安排妥当”,唐周轻笑几声,这几年自己在洛阳为太平道四处打通官结,贿赂朝中官员,从中渔利不少,想必张角、马元义生了疑心,前来核查,也幸得自己早作安排,否则定要被马元义揪住把柄。
“陈岩,你速去备好一千五百万钱,送往中常侍封谞府中”,唐周对陈岩吩咐一声,径直跨入内堂,而马元义早已端坐堂中。
“哈哈,神上使来我府中,不知所为何事”,唐周笑呵呵,上前拱手道。
马元义瞧着唐周一身锦袍华锻,顿时面露不悦,沉声道:“今日前来所为二事,一者就是核查资财,这几年你独居洛阳,购置高宅,收纳妻妾,倒真过得自在,切不可贪图荣华,中饱私囊,否则本使绝不饶你。”
“上使说笑,这些年我一人独处洛阳,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若想结交官员,为我教遮掩庇护,资财花费免不得”,唐周本就对马元义不服,见他话中有话,出言不善,也是怒气再起,回道:“高宅妻妾,也不过是为掩人耳目,上使是否有些过于吹毛求疵?”
“哼!休要巧言狡辩,若是你敢私自吞没教中钱财,小心项上头颅不保”,马元义继而问道:“还有一事,许韶叛兵之中,多有人信奉我太平道,大贤良师不忍信徒遇害,令你设法买通宦官,掣肘臧旻进兵,未知此事办的如何?”
“上使放心,此事已办妥,我方才见过一众宦官,赠以三千万钱,其等才肯出手相助,请窦太后说服灵帝,下诏申斥臧旻”,唐周哪信马元义的话,接着好奇问道:“上使,究竟大贤良师为何要助许韶?”
“大贤良师自有其考虑”,马元义抚须一想,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猜测道:“许韶若是能继续作乱,流亡百姓必会激增,且天下其他州郡亦会有人响应,到时汉廷便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大贤良师再登高一呼,大事必成。”
唐周满心不屑,心忖自来到洛阳数年,见识的人或物越来越多,隐隐觉得大贤良师的话,并非全是实言,汉室虽是衰颓,然尚有精兵猛将,如臧旻、段颎等人,安内驱外,应是不难,哪有这般容易推翻。
“上使所言极是”,唐周心中是如此想,却也不敢说出,点头回了一句,便招呼下人,备好酒菜,又将府中姬妾唤来,任由马元义挑选,马元义这才满意。
张让等人受过唐周资财后,也忙带着几十万钱入宫,在董太后面前挑弄是非,诬陷臧旻残杀百姓。灵帝本来不信,经董太后一说,自是信了,下诏将臧旻申斥一番,严令臧旻不得再肆意屠害百姓,耽搁平叛。
张让前脚方走,何莹后脚就到,拜过董太后,又是不知从哪弄来一些珍珠玛瑙、金钰翡翠,一股脑献给董太后,乐得董太后眉开眼笑。
董太后拉着何莹白皙小手,欢喜道:“放眼宫中妃嫔,惟有你最为孝顺,几日未见你,倒有些想念,恰好曹节送来一些草莓,甚是香甜可口,与哀家一道尝尝。”
“谢过太后,宫中孝顺之人,当以皇后娘娘为首,贱婢怎敢僭越”,何莹恭声回了句,内心里却将董太后骂了个遍,这董太后哪是想念自己,实际是惦记金玉奇珍。
少顷,二人闲谈几句,宫女也将草莓端上来,何莹看着这草莓鲜红欲滴,小巧可爱,伸手拿了一颗,忽而眉头微皱,又是放回盘中,摇摇头,面露惋惜。
“何故不吃?”董太后吃了几颗,意犹未尽,正要再吃些许,瞥见何莹作态,不解问道。
何莹干笑两声,说道:“这草莓生得美艳,贱婢生起喜爱之心,不忍吞食。”
“呵呵,你这心地太过柔善,哀家深知你仁厚孝顺,胜过皇后千百倍,有你陪伴,端是陛下之福”,董太后一听,不觉间又对何莹高看几眼,连番赞赏。这一幕,被一旁的中常侍郭胜尽收眼底,撇嘴一笑。
约莫一个时辰,董太后吃饱喝足,顿感困意袭来,何莹当即告退而去,回到住处。郭胜忽而对何莹恭声道:“何采女,老奴方才见你对着草莓皱眉,略有所感,这几日多吃些红枣为宜,也可喝点月季花茶。”
“你一内侍,并非女子,怎知妇人之事?”何莹闻言一愣,自己月事昨日方至,郭胜又是如何知晓,好奇问道。
“呵呵,草莓性寒,又经太后用井水洗净,凉意透人,月事期间,少吃为妙”,郭胜笑呵呵道:“老奴服侍过十数位妃嫔,见得多,则懂得多,采女这几日还需多保重贵体。”
何莹听完,又惊又喜,未想到这郭胜如此通晓女子诸事,便是宫中的那些老宫女们,也是望尘莫及,不由对郭胜更为亲信。
而张让等人妄图**再生,听信唐周之言,以为童男的脑髓可使阳道复生如故,遣人暗自购买童男入府杀害,取其脑髓,一连三月,张让等人食童男脑髓近千。
直至洛阳内外再购买不到童男,张让等人情急之下,派亲信四处偷盗童男,惹得洛阳人心惶惶,纷纷传言洛阳飞天夜叉作祟,百姓无一不将家中幼子严加看管。张让等人怎会甘心,又是令人前往周边郡县,拐骗童男,送入府中,一时间司隶失儿者比比皆是,百姓日夜难安。
灵帝闻报,当即下诏司隶校尉段颎前往查处,张让等人自是不敢再犯,却依旧派人往远处州郡,继续搜罗童男。段颎追查数日,一无所获,所幸司隶一带自此相安无事,灵帝也就听之任之,懒得再去理会。
熹平二年(公元173年),夏五月,先是河南地震,又有渤海郡海水四溢,然而之前灾疫尚未过去,旧患再添新伤,司隶、河北两地雪上加霜,民不聊生。
太尉李咸几度上书请求灵帝减免赋税,灵帝不知反省,竟归咎于太尉李咸,将李咸罢官,廷尉陈球苦劝不得。此时,国丈宋酆与曹节结亲,两家交往频繁,宋酆也因此事与李咸、陈球闹翻,对于李咸一事,宋酆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李咸既被罢官,经曹节举荐,因段颎先前接替司隶校尉刘猛,抓捕太学生有功,灵帝索性擢升段颎为太尉,位居三公。
段颎本性刚刻,大司农张奂任职度辽将军时,与段颎在西羌战和之事上,多有争执,二人互不相服,段颎怨恨已久。段颎既已代李咸为太尉,可算是位极人臣、倍受殊荣,然而段颎每每想起昔日旧怨,心中异常不平。
段颎因怨恨难消,又见张奂早为朝廷忘却,决意投井下石,报复张奂,以泄心头之恨。这段颎左思右想,心生一计,延聘远在家乡的苏不韦(字公先)为太尉府掾属。
闭居左扶风的苏不韦,闻知段颎征召,想起昔日仇怨,日夜惊惧不安,假称患病,始终不肯就职。苏不韦之所以如此恐慌,皆因其父苏谦与魏郡人李暠的一段旧怨。
起初,苏谦任职右扶风郡府督邮,李暠任美阳县令,李暠为求进升,与中常侍具瑗勾连成党,贪婪暴戾,惹得民怨沸腾。大小官员皆畏惧宦官权势,无人敢法办李暠,然而苏谦却毫不畏惧,惩办李暠,将李暠遣送至左校服役,二人结下仇怨。
后苏谦官至金城太守,李暠也经宦官力保,升任司隶校尉。苏谦见宦官当政,心中失望,便称病去职,还归乡里。恰巧苏谦有次遇急事,私入洛阳,被司隶校尉李暠得知,由此生祸。当时的汉朝法令规定,凡被罢免的太守县守,若非皇上诏见,一律不准擅入洛阳。
李暠随即上报朝廷,将苏谦收捕入狱,严加拷问,私用重刑,将苏谦害死狱中,而凡被免职或被罢免的太守县守,如果不是皇上下诏征见,不能随便回到京城洛阳。而李暠仍不解恨,对苏谦的尸体加刑,不肯入土下葬,以报宿怨。
苏谦之子苏不韦怨忿难平,就改名换姓,结交宾客,决心为父报仇。及至李暠升任大司农,苏不韦藏身草料库中,掘挖地道,通至李暠居室,杀李暠妾侍及其幼子。李暠恐惧万分,令下人以木板铺地,以防苏不韦趁夜行凶。
苏不韦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偷偷挖出李暠父亲尸骨,砍下死尸头颅,悬挂于街市。李暠怒不可遏,上报官府,四处派人缉拿,终是未能抓获。李暠愤恨至极,吐血而亡,苏不韦躲藏数年,遇到朝廷大赦天下,这才敢回归乡里,葬父守孝。
张奂与苏谦乃是旧识,相交甚厚,对苏不韦报仇之举,多有赞赏,然而李暠却与段颎交往密切,段颎几番思虑之下,就是要以苏不韦之事,谋害张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