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献祥瑞进封三公,定妙计大败孔芝 上
作者:书写千秋      更新:2020-05-09 18:05      字数:4317

及至熹平七年间(公元178年),日食地震,相继不绝,先是正月辛亥日(初一),洛阳日食;继而夏四月,丙辰日(初七),司隶又发生地震。灵帝归咎于司徒刘郃,罢免司徒刘郃,擢升光禄勋陈国人袁隗为司徒。

异象频频,灵帝不仅未有顿悟,反而接连罢免朝中三公,迁移罪责,这倒也罢,哪知灵帝又是无缘无故下诏改元,号为光和,大赦天下,以求心安。

日食方过,地震刚去,异事又起,夏五月,侍中官署内,有雌鸡变作雄鸡,司空陈耽随即上书直谏,斥责宦官乱政,灵帝不仅不纳,反而听信宦官诬陷之词,将陈耽罢免,擢升太常来艳为司空。

数月以来,灾异不断,灵帝好不容易得一时安宁,不料**又至。同年,夏五月,合浦郡、交趾郡两地乌浒蛮不满地方官府压迫,共推地方豪强梁龙为承天大将军,另招诱九真郡、日南郡百姓,聚众数万,起兵反叛,相继攻陷交趾、日南、九真三郡,而后自号承天王。

州府连忙派兵进剿,怎奈州牧、郡守软弱无能,不知兵事,接连为梁龙所败,州府威信大失,一时间交州群贼四起,州府无力弹压。不料,有南海太守孔芝素有野心,一见官军连连败退,交州群盗并起,趁乱自立,自号越王,与梁龙一道反叛。

灵帝闻报,龙颜大怒,连夜召集群臣于金殿议事,当殿喝骂道:“好一个南海太守,贼寇侵扰州郡,孔芝身为一方郡守,地方要员,不思图报圣恩,反而随同作乱,自立为王,可恶至极!朕恨不得将这忘恩负义之徒,剥皮拆骨,抽筋放血。”

“陛下,如今交州群盗风起,先是贼寇梁龙自号承天王,窃据交趾、日南、九真三郡;继而又有前南海太守孔芝自号越王,占据南海郡,其他贼寇数不胜举,交州已然大乱,州府无力剿贼,为免贼势越演越烈,朝廷还需早日发兵清剿,安定州郡”,太尉孟彧满心忐忑不安,自知贼寇反叛,自己身为太尉,责无旁贷,更令他烦扰的是,蛮夷、暴民作乱也就罢了,未想到朝廷一方郡守也趁机自立,朝廷颜面何存!

“哼”,灵帝瞥了眼殿下惊杵不安的孟彧,冷哼道:“孟太尉,州郡屡次进剿不力,损兵折将,如今连南海太守孔芝也随同作乱,竟敢自立为王,你身为太尉,是否知罪?”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孟彧闻言,连连叩首请罪,心中不由后悔起来,如今交州大乱,惹得灵帝不怒,只怕自己又得承担罪责,仕途也该到头了,若是自己先前未有假装清高,得罪宦官,而今宦官定会趁机落井下石,还是早日还乡养老才是。

“孟彧,念你向来忠心,朕也不追究你失职之罪,你自行交出印绶,辞官归乡去吧!”灵帝瞧见孟彧年过半百,不忍加罪,轻轻摆摆手。

“微臣些陛下隆恩”,孟彧忙叩首谢恩,转而又是奏道:“陛下,臣还有最后一言上奏。”

灵帝微微颔首,孟彧接着奏道:“交州众贼寇作乱,以梁龙、孔芝二贼为首,自立为王,绝不可姑息,必须斩尽杀绝,否则难以立威,日后暴民匪寇纷纷效仿,朝廷威信何在!臣以为朝廷剿灭交州贼寇,宜早不宜迟,当早日择选良将,征发精勇,讨灭贼寇。”

“嗯!”灵帝面无表情,轻轻点头,孟彧暗叹一声,径自退下殿去,回到家中,收拾行装,早早离京还乡去了。

孟彧方走,灵帝暗自沉吟半晌,继而环视殿下百官,沉声问道:“列位臣公,孟彧所言甚有道理!梁龙、孔芝如此藐视朝廷权威,朕誓要将二贼诛灭三族。”

“陛下,当务之急,乃是择派精兵猛将,征讨交州群贼”,灵帝话音方落,城门校尉段颎连忙出列,朗声请战:“交州贼寇,看似猖獗,实则毫无根基,皆是乌合之众,乱民之流,臣段颎愿领兵出征,必荡平交州乱贼,若是战事不力,有损皇威,臣甘愿领罪。”

“臣韩卓亦愿领兵出征”,虎贲将军韩卓随即请命道。

灵帝闻言一喜,正欲允准,不料廷尉陈球素来不喜段颎结交阉宦,为免宦官一党功劳更大,权势更甚,连忙劝阻道:“陛下,韩卓将军身负洛阳防务,段校尉掌管洛阳九门,不可轻出,况且我大汉人才济济,不如另选贤能出征。”

司隶校尉阳球一听,已然知晓陈球之意,也是附和道:“陛下,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长江后浪推前浪,自从夏育、田晏、臧旻三将北伐惨败,皆被贬为庶民,永不录用,以致朝廷将才青黄不接,此时宜当昭告天下,令各州郡举荐良将,选拔贤才,以作日后之用。”

“此言也有道理!”灵帝听来听去,反倒犯起迷糊,也不知谁对谁错,犹豫不决。一旁的侍中乐松、贾护、江览等人一见灵帝犯起难来,忙出列奏道:“陛下,依小臣看来,不如先令州郡举荐贤才,若是贤才难当大用,再令段校尉、韩将军二人出征,两全其美,不知是否可行?”

“罢了!”灵帝有些不耐烦道:“传朕诏令,命各地举荐贤才为将,即日征剿交州贼寇,以安人心,尽快剿灭这些不知死活的乱贼,省的朕为此烦躁。”

一番议事过后,灵帝顿感乏累,早早打发群臣,退朝还宫。灵帝正于寝宫歇息间,忽闻宦官永乐门史霍玉急急忙忙前来觐见,笑呵呵道:“陛下,大喜。”

灵帝瞧得霍玉满面喜色,心生疑惑,问道:“如今交州贼匪作乱,动荡不安,朕只望天下少些个乱贼暴民,哪还有喜事?“

“天降祥瑞,佑我大汉”,霍玉与灵帝身旁的张让、赵忠相视一眼,知晓灵帝必是为交州叛乱所扰,忙叩首恭贺道。

张让、赵忠暗笑一声,连声附和道:“奴才恭贺陛下。”

“祥瑞?”灵帝难以置信,近年来,不是日食,就是地震,又或是水旱成灾、蝗虫肆掠,扰的自己心忧不安,咋一听有祥瑞降世,顿时精神头一振,急问道:“霍玉,你且快快说来,是何祥瑞?”

霍玉恭声奏道:“说来话长,有一日,梁国相张颢于府中闲逛,恰有喜鹊飞入府中,嬉戏作乐,府中婢女一时贪玩,与喜鹊戏耍,以竹竿拨弄喜鹊,不料喜鹊忽而无故坠落于地,婢女方要去拾取,哪知喜鹊滚地一变,化成圆石,婢女惊愕不已,紧忙拾起圆石,上报张颢。”

“喜鹊变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张让啧啧称奇道。

“世上还有这等奇事!”赵忠也是好奇道。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神乎其神,灵帝好奇心大起,望着霍玉问道:“莫非这圆石就是祥瑞?”

“正是”,霍玉笑眯眯道:“喜鹊变石确是惊奇,然而更奇的是,张颢令人将圆石破开,却见内有金印一颗,印上生有‘忠孝侯印’四字篆文,张颢见此事奇异,随即上报朝廷,依奴才看来,此事乃是祥瑞之兆,意在护佑我大汉社稷。”

“真乃奇事!”灵帝惊叹一声,大喜道:“既然上天降下此等祥瑞,朕自当隆重相迎,供奉于宫中,以求上苍护佑我汉室江山社稷,交州之乱早日平息。”

“陛下英明”,霍玉、张让、赵忠三人忙点头称是,赵忠又是奏道:“陛下欲早日接祥瑞入宫,不如诏令张颢呈送祥瑞觐见。”

灵帝觉得有理,当即应下,而霍玉接着奏道:“陛下,既然祥瑞降临于张颢府中,可见这张颢也是能干忠良之臣,陛下何不一并征召入朝,委以重用。”

“张颢”,灵帝呢喃几声,脑中灵光一闪,转首瞥向一言不发的张让,笑问道:“朕若是未记错,这张颢莫非就是张常侍之弟?”

“张颢正是奴才从弟”,张让恭声道:“先前承蒙陛下隆恩,从弟张颢得以受封梁国相,今番偶然得见祥瑞,三生之幸也!”

灵帝撇撇嘴,沉吟道:“如此说来,这张颢也算是功臣,就是不知该如何封赏?”

“奴才之弟能为陛下效力,此生业已无憾,哪敢奢求赏赐,况且进奉祥瑞,乃是臣子本分,陛下无需封赏”,张让忙婉言推辞道。

赵忠适时奏道:“陛下,奴才听闻太尉孟彧今日因失职之罪,自请辞官,而太尉身系国家兵事,当早些择选忠正贤良充任,张颢既然有此大功,且又忠心无二,倒不如封赏张颢为太尉,陛下也可于朝中多一心腹之人。”

“此言甚善”,灵帝听完,细细一琢磨,心知太尉身居三公之首,万不能空闲,况且自己一时间也无合适人选,索性回道:“看来张颢也是可用之人,也罢!朕就擢升张颢为太尉。”

张让有些不放心道:“陛下,奴才为舍弟叩谢圣恩,然舍弟乃是外官,从未入京受职,倒不如暂且先封舍弟为太常卿,再寻机擢升为太尉,免得朝中文武又生不满,妄言非议陛下选才任贤。”

“哼”,张让此言一出,灵帝顿时大怒,想起朝中百官对鸿都文士的百般诋毁,不悦道:“先前朕重用鸿都文士,朝臣多有不满,今番张颢呈献祥瑞有功,朕要封他个太尉,还需朝中文武允准不成?”

“陛下所言甚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赵忠故作义愤,叹气道:“天下乃是陛下所有,爵禄皆是陛下所封,陛下乃是大汉天子,至高无上,想封赏谁就封赏谁,想贬谪谁便贬谪谁,四方臣民,谁敢不从!”

“就是,哪有朝臣掣肘天子的道理”,霍玉一旁帮腔道。

灵帝一听,怒火更甚,冷哼道:“朝臣不满,又能如何!朕乃是天子,岂能受制于人!朕偏要封赏张颢为太尉,看看朝臣能怎样!”

“陛下龙威惊世,谁敢不从!”张让三人闻言,窃喜不已,尤以张让最为欢喜。

原来张让自得灵帝宠信,张让子侄兄弟皆水涨船高,入朝为官,张颢蒙张让提携,不足两年,就从一升斗小民,摇身一变,升任梁国相。

张颢因兄得官,喜出望外,然为官数载之后,张颢也日益不甘,急欲再进一步,入朝为官,登上高位。张让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若想如曹节、王甫一般,必要在朝中多多树立党羽,以为呼应。

这兄弟二人一番密谋,当即以祥瑞为由,大作文章,张颢先是捏造祥瑞,大加夸赞,再上书朝廷,以求入朝受赏,否则喜鹊如何能变圆石。

张让趁着灵帝闲暇之际,忙托永乐门吏霍玉代为进言,哪知灵帝糊涂,竟为张让等人所惑,信以为真,征召张颢护送祥瑞入京,继而擢升张颢为太尉。张颢自受任之后,忧烦不已,本想入朝做几年太平宰相,多搜刮些钱财,却遇交州叛乱,朝廷催促甚急,顿时愁闷不安。

正待张颢烦闷之际,灵帝下诏天下州郡,征召良将,入朝听用。新官上任三把火,张颢不敢有所迟延,严令各处州郡不得乱报,一连苦等数日,左挑右选,大多是无才无德之辈。

张颢颇感无奈,匆匆来到张让府中,寻到张让,叫苦道:“兄长,今番愚弟虽受封太尉,然交州匪寇作乱,陛下催促甚急,愚弟挑来选去,也不知究竟何人可用!”

“陛下已有诏令,各处州郡皆有贤才举荐,你大可从中选拔良才一用”,张让不解问道。

张颢苦着一张脸,无奈道:“兄长有所不知,州郡所荐之人,大多是宫中内侍亲属、权贵子弟,平日里嬉戏作乐倒行,若是率兵讨贼,恐不足以用!况且愚弟新任太尉,若是平叛不力,只怕陛下怪罪,到时我这太尉免不得罢免,岂不白忙活一场。”

“嗯!这话也有道理,若是你所举非人,丧师败绩,惹得龙颜大怒,丢官事小,就怕那些权贵子弟、内侍亲属有所损伤,惹得其等家属长辈怨恨,得不偿失”,张让闻言,已然知晓张颢难处,略加思忖一番,缓缓说道:“此次平叛人选,不仅要与我等内侍亲善,还需胸怀韬略,你将名单让我瞧瞧,看看是否有合适人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