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诺回到家,一言不发就走进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灿烈……
念着他,她的心又开始疼了。
亲眼看到他双手沾满鲜血,亲耳听到拓说那些尸体没有完整的……可这些远没有得知他在小时候经历的那些痛苦来得震撼。
在众人眼里跟个神经质没有分别的朴灿烈,有谁能真正走进过他孤寂的世界里?又有谁,是真正关心他的呢?
心又疼了,让她窒息。
芷诺倏地又坐了起来,她要去见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是沉寂时的他,还是清醒时的他,她要去见他!告诉他,无论如何,还人她陪在他身边,此生不弃!
跟杜阿姨打了声招呼,芷诺就打车去了西山。
折腾一天,夜已然降临,暮色无边,繁星点点。
芷诺来到朴家,张阿姨一看是她,忙说,“卜小姐,少爷回来了呢。”
“张阿姨,我想见见灿烈。”
“好,我这就上去叫少爷,卜小姐啊,你坐在这里等一下。”张阿姨很热情。
芷诺坐在客厅里,突然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灿烈对她的态度,开始让她觉得不安。
不大一会,张阿姨的从楼上下来,神情颇为不解,走过来抱歉的说,“卜,小姐啊,少爷已经休息了。”
芷诺眸中难掩一丝失落,可还是对着张阿姨感激的一笑,“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看出芷诺的失望,张阿姨心里直犯嘀咕,少爷对她那是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在疼,没理由听到她来了还不闻不问的啊!难道……是这对小情侣吵架了?
这样想着,张阿姨倒也释然不少,年轻人嘛,谈个恋爱吵吵架闹闹脾气再正常不过。送芷诺出去时,还不住安慰她,“卜小姐啊,你别在意啊,明天我就让少爷给你打电话。”
芷诺勉强一笑,“谢谢阿姨。”
“卜小姐,这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这边空气好,我想一个人走走。”芷诺回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下,低着头朝山下走。
风很凉,打在身上,透过衣服,刺骨的凉。
芷诺紧了紧衣襟,时值十一月初,重生在这一世快要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她全部的心思,几乎都在朴灿烈身上,无关愧疚和责任,陪伴他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但是,她今天才发现,一直以来,她自以为是在守护着他,实则,却是她在更多的依赖。
当朴灿烈用那种冷漠又厌恶的目光凝向自己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快要塌陷了,她失去了重回这里的动力,失去了支撑她的信念……
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这样?到底,要她怎么做,才会找回曾经的朴灿烈?
沿着无人的公路,她一直走到了山脚。这时,一阵黑色车子悄无声息的停在她跟前,车门打开,拓朝她颌首,“卜小姐,我送你回去。”
看到他,芷诺没有拒绝。上了车,拓发动车子,驶上了公路。
两人一直都沉默着,芷诺想问朴灿烈的事,可话到嘴边,竟又不知该从哪问起。适时才发现,她对朴灿烈的认知,真是少得可怜,有关他的点滴,也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
良久,将头抵在椅背上,她轻声说,“他不想见我。”
拓侧过头,看了看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在那幢楼里,发现了点东西。”
芷诺挑眉,“什么?”
拓没有回答,而是说,“我想,朴少在那里一定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对方目的很明确也很了解他,先是重置精神病院的场景,找来人重现当时的情景。这是朴少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去,无疑是在揭他的伤疤一样。然后,又利用他最在意东西打击他,就是想彻底摧毁他的意志!”
芷诺的唇,咬得紧紧的。
吴世勋,你究竟有多恨灿烈,才会做到如此残忍!
拓接着说,“不过,我个人觉得,这未必不是好事。”
芷诺怔了怔,看向他,“为什么?”
“朴少的精神状况,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担心的问题。他的脑袋里就好像装了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而那段过去则是他的禁忌,我们谁都不敢提。可是,不强迫他面对,又怎么能治愈那道伤口呢?”
拓淡淡的说,“所以,不管那家伙居心何在,他倒是歪打正着,做了我们一直都做的事。也许手段残忍了些,但对朴少来说,确实是需要一记猛药了。”说着,他的语气又冷下几分,“不过,我们也绝不会放过那个家伙。”
从拓话里的意思,不难听说,他们也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芷诺仔细思索着他的话,倘若不是去找了吴世勋,她或许还不能理解的如此深刻。
如拓所言,朴灿烈不可能总是将自我封闭,长期压抑的后果,只怕会比定时炸弹爆炸的威力还要大。她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拓侧头又扫过她一眼,“朴少现在的反应,也可以说是受到刺激后的自我保护意识,就好像人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会找武器防卫一样。他不过就是通过另一种更加冷酷的性格来武装自己,而这种面貌的朴少,没准就是被他掩藏的另一个残暴的自己。”
芷诺眯起眼眸,将目光又调向车窗外。
被他掩藏的,另一个自己……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灿烈会变成一个陌生的边伯贤。
“卜小姐,”拓不知何时已将车子开到了她家小区外,侧头望向她,静静地说,“不管朴少变成什么样子,对我们来说,他仍然都是朴少。”
芷诺抬起凤眸,听出他的弦外之意,她深深凝视他一眼,勾起略显苍白的唇,“对我来说,也一样。”
朴,这世上只一个朴灿烈,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他仍是朴灿烈。
而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守护他,纵然会伤心,会受伤,那也是她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