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莉？！”紧接着传入莱挚叶耳中的是莱明叶的惊呼。

莱挚叶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老太太正倚靠在莱明叶的怀里，而小女孩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艾……什莉？”莱挚叶不可置信地试探道。

老太太点点头：“为了保护你们，我的磁欧之尘已经彻底崩坏，无法再维持我的生命了。”

“保护我们？”莱挚叶这才注意到，自己仍在水底，不过被一个足够容纳一行三人的“泡泡”保护了起来。而这个“泡泡”似乎是艾什莉豁出性命造出的。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小女孩儿……”艾什莉不等莱挚叶和莱明叶发问，主动说。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莱挚叶在心里吐槽。

“我是太阳宫中央能源所的管理者，这场灾难的主要责任人。”艾什莉继续说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发掘出磁欧之尘的巨大潜能，没有主张炼造磁欧石，我的族人就不会走上今天这条灭绝之路。”

“等等——”莱挚叶打断了艾什莉，“炼造磁欧石？你……您贵庚？”

“我与亚特兰蒂斯同寿。”艾什莉淡淡道，她已经料到莱挚叶会这样问，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我大概知道，你们不属于亚特兰蒂斯，也不属于这个时代，对吧？所以，你们必然会感到惊奇。磁欧之尘的力量甚至比宇宙的秘密更加深不可测。只要掌握了方法，它就可以轻易地让人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甚至返老还童。我遇见你们的时候保持着小女孩儿的形态，也是因为这个。”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亚特兰蒂斯还是覆灭了？”莱挚叶眉头紧皱，问道。

“如你所见，洪水。”艾什莉答道。

“能够左右生死的亚特兰蒂斯，不至于连个小小的洪水都抵挡不了吧？磁欧石失控爆炸，也总得有个原因吧？”莱挚叶的目光变得锐利。

“因为贪婪和狂妄，我们涉足了‘时间科技’。单单进行小面积的研究还不够，有的人甚至企图染指过去和未来。最终，一切变得混乱无序，有好几次太空中没有了太阳，地球上没有了大气，甚至连宇宙都走向了崩溃的边缘。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一切修复——在这之后，我们销毁了绝大多数的时间科技，仅留下文明的火种和未来的希望。我的族人已经离开了这个星球，他们会倾尽一生观测整个宇宙的动向，一旦有文明打算涉足时间科技，他们便会出面阻止——你们会到这里来，就说明你们的文明也受到了时间科技的威胁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莱挚叶答道。

“那你们有见过我的同胞吗？”艾什莉问，“在你们的时代，他们应该被称作‘涅墨西斯’。”

“涅墨西斯毁灭者，于第五太阳纪末期出现的反人类组织。他们阻止人类预防奥尔特云带的轨道偏移，并且蛊惑世人——乃至动用暴力，在地球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恐怖实验，埋下了世界末日的种子。”莱明叶突然接道，“这是我们所掌握的资料。”

“哈哈哈……”艾什莉听完，笑起来，随即又长叹一口气，“果然是那些死脑筋的作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时间科技的发展，仅此而已。不过看来，他们并没有成功啊……不然你们也不会在这里了。”

“您的意思是说，涅墨西斯才是正义的一方？”莱明叶的心中生起疑虑。

“‘正义’这个词太过微妙，我不好做评判。他们阻止人类踏入禁忌的领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可他们的行事风格太过死板。更何况，研究时间科技，扰乱时间的人也并非是出于恶意吧？双方秉持着各自的‘正义’，至死方休——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太多了。”

“说来惭愧，这次扰乱时间的，是我们家的老祖宗。”莱挚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啊？我们家的老祖宗？我怎么都不知道。”莱明叶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也正常，就算动用‘最高权限’也查不到这部分内容。索菲娅·莱昂纳多创造‘终焉余音’的鬼才科学家，我们莱家的祖先。”

“既然‘最高权限’的资料中都没有记载，你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莱明叶不解，明明她才是接触第一手资料最多的人。

“之前，小白……嗯，现在应该说‘梅林’了，是他告诉我的。”

“等等，终焉余音又是什么呀……它和‘重置现象’有关系吗？”

“唉……齐博和齐灵真是把你们保护得有够可以的。我回头再给你解释，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莱挚叶说完，直视着艾什莉的双眼，“为了弥补我们祖先犯下的过错，您能告诉我更多的信息吗？”

“爱莫能助，我并不了解你们时代的具体情况。不过，时间应该快到了，你们的试炼就要完成了。等回到你们的时代，你们可以问问斯芬克斯。”

“那，请您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莱挚叶顿了顿，问道，“这里并非现实，对吧？”

“不错，这里是斯芬克斯为你们创造的梦境。所以，放心吧……”

“放心？”莱挚叶还没反应过来，泡泡突然消失。他再一次被淹没在水中。在短短一瞬的惊慌后，他立马恢复了平缓的呼吸，意识渐渐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斯芬克斯已经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恭喜你们，你们是第一组。”斯芬克斯说道，“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有些人恐怕还要花些时间。”

……

“果然，你看，这是我最新的设计。一旦投入实装，我就可以化身赤海诸城的大脑。”

流正急匆匆地赶往癸霖城，脑中闪过几年前阎仲闻向他展示的“赤海巨怪”的图纸。

“阎仲闻，你真他妈是个疯子。”流的额头冒出阵阵冷汗。他非常清楚，要想完成赤海巨怪，阎仲闻就必须先剔去血肉，将自己改造成真正意义上的“钢筋铁骨”。

大概，当他第一次以“桃桃”的形象出现时，他就已经完成了改造。这令流不寒而栗——那至少是四年前的事情。

换句话说，阎仲闻已经“不是人”四年了。即便流知晓他的动机，知晓他心中的执念——甚至感同身受，流仍然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秦流，接收到一条来自……未知……的秘密讯息，你要立刻收听吗？”娜拉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

“秘密讯息？”流心中一惊，迟疑了两秒，“使用私密模式收听，禁止保存记录。”

“明白。”娜拉回道，“下面开始播放。”

“哟，果然——算了，还是尊重一下你吧，秦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传入流的耳中。

“阎仲闻！”流咬紧牙，脚步稍有减慢，“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