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黑暗像一只巨大的手,紧紧的掩住了世间的所有声息。
简陋的房间里点着几盏孤灯,灯下六张带着相同表情的脸,失落、无奈,杯中的茶也早已变得冰凉,可没有人在意,他们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自从接到那封信之后,虽然明知被人搜掠一空的堡里,不再可能有什么隐秘之地藏匿那张藏宝图,六人还是再一次把张家堡里里外外又找了一遍,可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在慢慢流逝,距离子时越来越近,从远处传来的寒山寺的钟声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秦希忍不住再一次出口问道:“张姑娘,你确定你爹没有交给你一些东西?”
张婉清还是摇头。
类似的问题几人不知已经问过多少次了,包括张婉清自己也不断的在心里追问自己,“爹有给了我什么东西吗?”,答案是没有,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张家堡里,唯一的可能就是被那些来堡里拿东西的人拿走了,她也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司徒浩摇着头,说道:“应该不大可能被人拿走,如果那人拿了藏宝图应该会有其他人得到一些消息。我想这藏宝图要么就没有,要么就还藏在张家堡的某个地方。”
张顺说道:“可我们已经把张家堡仔细的搜过了。”来张家堡已经三十多年的他加上张婉清,二人对于张家堡可是十分熟悉,同样没有找到,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藏宝图只是别人凭空捏造。
张婉清忧心忡忡的说道:“没有藏宝图,等下我们拿什么跟那个人交换我爹。”
李修明道:“去还是要去的,到时我们可以找机会抓住那人,然后再问出你爹的下落。”
张婉清没有说话,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姑苏城里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枫桥依旧,不见桥下的驳船,明黄色的院墙上面用行楷写着三个大字—寒山寺,此时寺门紧锁,原来即使是佛门也并非长开方便之门。从外面可以看见高耸的塔楼钻天而入,几处烛灯在风中摇曳,像闪烁的眼注视着俗尘事。
来到门外,张婉清也顾不得佛门净地,身子一跃翻过越墙,往日里这种翻墙游戏她是没少做,所以十分轻巧。她已经跟秦希几人商量好了,由她单独现身,其他几人则躲在暗处随即应变。
一入寺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燃烧的香火和蜡烛混合的气味,甚至于能感觉到它们在燃烧时释放出来的那股热气。看了看宽大的寺院,张婉清一时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因为对方只是说了地点在寒山寺,没有提到具体的位置。
张婉清想了想,就举步走去塔楼所在的位置,心里想着对方可能会在那里。她也没有猜错,在接近塔楼时,她就看到一个全身黑衣服的人站在塔楼前面,头上也用黑巾包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你来晚了!”黑衣人背对着张婉清说道。
张婉清没有回答对方,只是说道:“东西我带来了,我爹人呢?”
黑衣人转过身,冷冷的说道:“只要你把藏宝图交给我,自然会放了你爹。”
张婉清拒绝道:“那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再说了你拿什么证明我爹在你身上。”
黑衣人左手一挥,将一样东西抛给了张婉清,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张婉清接过,是一枚戒指,心下一沉,这枚戒指确实是他爹的,久久的盯着戒指发呆。
黑衣人说道:“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快把地图交出来。”
张婉清说道:“好,地图给你。”也同样随手抛出一样东西。
这是他和秦希几人的暗号,话音一落三个身影从三个不同的方位走了出来,将黑衣人去路堵住。
黑衣人看着手里的一张破羊皮纸和旁边将自己围住的三人,愤怒将破羊皮纸丢到地上,冷酷的说道:“难道你不想要你爹的性命的吗?”
秦希接声说道:“只要抓住了你,就可以知道张老爷子的下落了。”
配合着吴中双义,三人同时向黑衣人发动进攻,黑衣人也扯出一把长剑合他们三人斗在一起,面对三人的围攻,黑衣人几招就落入下风,只能拼命自保。
秦希三人虽然想生擒对方,但一个人在自保拼命自保时,往往会使出一些不要命,或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不觉间都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张婉清在旁边紧张看着,突然喊道:“留住他的性命。”
可她还是喊的晚了,原来黑衣人已是强弩之末,为躲开李修明点向自己右肩的戒尺,身子忽然左侧,却心口位置却刚好迎上了司徒浩的判官笔,黑铁铸造的笔尖插入了黑衣人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几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变故,临死前的黑衣人也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对方居然会杀了他。
面对黑衣人的死亡,司徒浩抱歉着说道:“对不起,我们两人平时联手惯了,一下子没有及时收住手。”
张婉清虽然感到十分失望,但又不能怪对方,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证什么东西。转头看向旁边在黑衣人身上摸索的秦希,希望能从黑衣人身上找到更多的信息。
秦希抬头看了一眼张婉清,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从对方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不过当张婉清看到那张藏在黑巾后面的脸时,却是吓了一跳,惊叹道:“雷鸣天!”
吴中双义也是一惊,急先锋雷鸣天虽然他们没有见过本人,却也是有听过他的名号,李修明念道:“这雷鸣天虽然性子急躁,被人称作急先锋,可据我所知此人在江湖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张婉清点头说道:“他也是我爹的一个朋友,哪里想得到……”后面的话,她不愿说下去,毕竟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人心难测,这是她最后想到的话。
秦希道:“我看他有给了你一样东西,那是什么?”
张婉清脸色黯然的拿出那枚戒指说道:“是我爹手上戴的一枚戒指。”
秦希狐疑的说道:“既然他是你爹的朋友,会不会是你爹不小心被他拿了去?”
张婉清摇着头,说道:“应该不可能,这枚戒指是我娘的传家之物,自从我娘死后,我爹就一直戴着这枚戒指,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秦希点了点头,这种东西确实不可能会随意给别人,更不会随意的让人从自己手上拿走。
张婉清接着说道:“看来我爹确实在他们手上。”又看了看地上直挺挺躺着的尸体,叹道:“只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也已经断了。”吴中双义有些羞赧的低着头。
秦希开解道:“既然他们已经派人来找你换藏宝图,我相信对方应该会有新的人来找你的。现在我们一方面要做的是等对方的消息,另一方面也要找到更多关于藏宝图和宝藏的线索。”
张婉清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四人带着雷鸣天的尸体离开了寒山寺。
守夜的僧人准时的敲响了钟声,对于塔楼前发生的事他自然是完全没有发觉,三声钟声一声接着一声悠悠的飘荡在姑苏城里,传进那些睡着的人的梦里,也穿进醒着的人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