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茼空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只是手脚发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动不了。
“茼空？”
沈寄书的一句话，李茼空转了转头，朝沈寄书笑了笑，就倒了下去，倒下去前，李茼空似乎看到了沈寄书又像之前一样接住了倒下的她。
可是这次，她真的很累很累。
算了，就放任自己睡着了吧。
李茼空睡了一会儿，却听到耳边传来了几声追杀的声音。
“别跑！站住！”
“你这个臭女人还挺能跑？等老子抓住你！”
“陛下要活人，你们千万别把她搞死了！”
穿梭树林间的沙沙声响似乎就在耳边，李茼空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被人抱在怀里，脸上一直滴着什么东西，李茼空努力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头上滴着血的女人正抱着她。
而她，还是婴儿时期的模样，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下巴。
那个女人看到她醒过来，边跑边低头朝她笑了笑：“阿淑醒了？娘亲带着你玩好不好？”
本来可怖的脸上却带着令李茼空安心的笑容，李茼空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身后追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下一秒就要追到了这个女人，女人紧紧把李茼空抱在了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
“阿淑乖，别哭，娘亲现在就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这是…娘亲？李茼空终于明白了，这是她的小时候，她一直都不记得娘亲的脸，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李茼空可以感觉的，娘亲的腿越来越沉重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娘亲就会被身后的那些人追上。
娘亲的喘息越来越重，李茼空的心也越来越沉，娘亲抱着她，耗尽了力气，靠到了一棵树下。
娘亲擦了一把自己的脸，李茼空仔细看了看，是一张眉眼英气脸蛋柔美的人，她的长相跟娘亲有五分像，李茼空终于知道自己的长相随了谁。
“阿淑啊，娘亲对不起你。”
娘亲喘着粗气，对着还在玩她的头发的女儿哭笑道。
“娘亲才让你来到这个世上一年，就要让你随着娘亲一起死去。”
“啊…啊…”
李茼空往自己嘴里塞自家娘亲的头发，娘亲看着无忧无虑还对着自己笑的女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淑，叫一声娘亲吧，娘亲想听听阿淑的声音。”
“啊…啊…”
李茼空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啊了两声，娘亲对着一脸懵懂的李茼空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身后追逐的脚步声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几声惨叫传了过来，娘亲睁开了眼睛。
白追出现在她的面前，李茼空也是一惊，师父？
“白追？”娘亲似乎眼睛已经看不清人了。
“嫂夫人？”
白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她点了点头。
“白追，我知道你和言之的关系好，现在我也快撑不住了，求你带着阿淑一起走吧。”夏宁雪，也就是李茼空的娘亲，把李茼空捧到了白追的面前。
白追对着她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团子有些无从下手，看了看夏宁雪虚弱的动作，最终还是接过了李茼空。
李茼空被白追抱在怀里，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对着白追咯咯地笑了两声。
“拜托了。”
夏宁雪看着还在笑的女儿，还是对着李茼空投了一个不舍的眼神。
她摸了摸李茼空的脸，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白追抱着的李茼空不知道感受了什么，突然开始大哭了起来，白追僵着胳膊也不知道怎么哄，只能颤抖着声音问起了夏宁雪：“嫂夫人？”
夏宁雪却没再答话，带着一脸微笑已经去世了，白追看着哭着的李茼空，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茼空突然哭了起来。
“小孩子的心当真是敏感。”
白追这样嘟囔了一句，把她放在了地上，李茼空就自己爬向了娘亲，靠在了早已经冰冷的娘亲身体上。
白追则是挖了一个简陋的坑，似乎身后还有追兵，只能将夏宁雪匆匆下葬，然后抱起了李茼空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茼空小手臂伸向了那个土坑，一直哭个不停，白追也不敢停下脚步，只能小心地拍了拍李茼空的后背。
“娘亲…”
白追听到了什么声音，停下了脚步。
“小鬼你刚刚说什么？”
“娘亲…”
李茼空的嗓子似乎是哭哑了，但是吐出的这两个字还是清晰无比。
白追的眼突然红了，抱着李茼空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再跟李茼空说话。
李茼空眼角留下了两行泪。
“茼空…茼空…”
沈寄书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李茼空睁开了眼睛。
“茼空，你可有事？”
李茼空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全是泪痕，也不知道怎么跟沈寄书说，只能对着沈寄书摇了摇头，笑了笑。
“无事，就是做了个梦。”
沈寄书看着泪痕未干的李茼空，只能嘱咐她。
“你好好休息。”
李茼空突然想起来轩辕彻那一窝山贼，扯住了沈寄书的衣袖。
“轩辕彻，他们怎么样？”
沈寄书没想到李茼空醒过来首先关心的竟然是轩辕彻，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耐心地替李茼空解答。
“轩辕将军和他的手下们被押送到长安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莫大娘…”
“莫大娘被寨子里的妇女们合力给埋了起来。”
“她们的男人都成了罪犯，她们可还有出路？”
沈寄书点了点头。
“我同当地官府商量了一下，他们会派人过来守着她们，毕竟她们并不知情，我们不可能滥杀无辜。”
“好。”
李茼空点了点头，又躺了下来。
“我有点困了，想睡觉了沈兄。”
“……”
沈寄书看着迅速又躺倒在床上的李茼空，有些无言，还是替李茼空关好了门，然后出去了。
李茼空侧躺在床上，对着床铺里面发呆。
今天梦见了自己的娘亲，原来是这样的女子，那时候她只有一岁，娘亲竟然已经离开了，她今天因为莫大娘的死，被刺激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