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五官不见了,脸上黑乎乎的,都是黑暗的雾一样的东西,好像他的脸被黑暗吃掉了一样。
席心里暗叹了一声,已经没希望了。
另外一个人也看见了这个恐怖的场景,惊呼道:“他的脸怎么黑成这样子了?五官都没了,这个黑色的雾气是什么鬼?”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嘴说道:“拉上来看一下还有没有救?”
席叹了一口气,说了句:“不用拉了,他已经没救了。我们再不放手的话,也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拉着脚的那个人闷闷地说道:“没错,我早就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了,已经死了。”
“天啊,我看到那种黑黑的雾气从他下面爬上来了,都快到腰了,你们赶紧放手吧!”有个眼睛好使的尖叫道。
不只是他,视力没有问题的都看见了这惊悚的一幕。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知道链条旁边的黑,是致命的,还会传染。
如果他们跌落铁链,结局也会跟他一样。
席沉痛地带头倒数了三声,所有拉住那个人身体的手一起松开了。
那个人如同石头一般坠入了黑暗中,被黑暗的海洋吞没,却不溅起一朵浪花。
黑暗重新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没有波澜,可是众人看着它的眼神却充满了忌惮和恐惧。
队伍沉寂了几秒,有个人平静地说道:“他是我的师兄,叫薛平峰,三十一岁,单身。”
说话的那个人说到了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可是大家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人虽然已经死了,最起码要留个名字啊。
大家在心里念叨了几声“薛平峰一路走好”,他们默哀了几分钟,才从悲痛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席稳稳地跟前面几个人换了位置,重新走到了队伍的前端。
逝者已逝,还有一半的路程,路还要继续。
除去被遗弃的小林和死去的薛平峰,他们一行人剩下了十三个。
接下来,众人走路更加的小心了,每一步都看准了再落脚,走得很踏实。
没有人想要重蹈薛平峰的覆辙。
他们都有了深刻的意识,死神就在身边,黑暗会吃人。
剩下来的一半路程,总算没有风波地走完了。队伍没有再丢失一个人。
当队伍里最后一个人踏上那一片广场的土地时,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都想马上瘫在地上休息放松放松。走链条的气氛太压抑了,那种压力简直压得人透不过去来。
可是,没等他们放松多一会儿,广场上空的变化又发生了。
他们身后的广场和链条的光亮瞬间被关停了,被死一样的黑暗重新笼罩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脚下的新广场才有亮光。
大家不由得感觉到了新的恐惧,这个到底是什么世界,仿佛有人在冥冥中操控着这一切一样。
有人还记得小林和牛头马身怪的尸体,看着被黑暗笼罩的旧广场,喃喃说道:”那小林和尸体都没了吗?“
雷子被席从身上放了下来。他在席跳出去救人的时候,已经再次醒了过来,他亲眼目睹了薛平峰的死亡过程。
虽然他表面上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一片。不是因为薛平峰的死,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也不是来自这个恐怖的环境,毕竟这个环境一直都很恐怖。
他一直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这一刻听到这句话,他终于知道自己心里在害怕什么了。
雷子顿时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人问他话。虽然他没什么力气,但是嗓音音量却不减:”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我林哥呢?“
那人吓了一跳,眼睛都不敢看向雷子,灰溜溜地躲了起来。
场上一片寂静,没人回答他。
雷子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再次大声地重调了一次:“来个人说话啊!他娘的都哑巴了吗?我林哥呢!”
良久,有一个跟雷子比较相熟的人凑到他耳边说了起来。
雷子的脸色越来越阴郁,黝黑的脸板了起来,眉毛尾巴往上翘,一副要发火的前奏。
还没等那人说完,雷子就按捺不住大吼着要爬起来。
“你们这群王八蛋!居然把我林哥丢了!啊啊啊!老子真想弄死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玩意儿!咳咳咳...”
雷子被牛头马身怪踹断了胸骨,本来伤势就很重,现在一激动,就感觉到火急火燎的攻心痛。
雷子忍不住捂住嘴咳了两声,感觉喉头一阵腥味,一看手心一手的粘稠。他咳出血来了。
雷子没有在意这些,他随便把手里的污血往衣服上擦,继续指着众人大骂了起来。
他的牙齿缝里都是鲜血,骂人的时候唾沫掺杂着血横飞,像疯了一样。
“谁说林哥得了疯牛病的!他娘的怎么可能?放你们的狗屁!你们这群人都是吃屎长大的!脑子进屎了吗?”
“我他娘的跟林哥哪里对不起你们这群人了!找怪物,找山洞!为了找到这鬼地方,矿泉水瓶都是老子扔的!没有我们你们一个个早就嗝屁了!”
“想我林哥英明一世,却被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给害了!”
......
大家都没有出声,不管雷子说了多难听的话,都静静地听着他骂。
一来是理解雷子对小林的感情,二来是让雷子的情绪发泄出来,伤势就不会加重。
经过了那么多次的生离死别,看到雷子对小林这样情深义重的兄弟情,众人还是有点唏嘘。
雷子骂着骂着也累了,他的身体已经比不上以前的龙精虎猛了。很快,他就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众人松了一口气。小何从席那里领了一瓶水,给昏睡中的雷子灌了几口。
小何看着犹如甘霖一般的半瓶水,喉咙发干,不禁咽了咽口水。他喃喃自语地说道:“可惜啊,没了两个人,他们的干粮和水也没能拿回来。还有这么多人,这日子可得过得紧巴巴了。”
小何的心底不坏,这番话只是纯粹自我感叹一番而已。
他拿着水瓶,给隔壁半睡半醒的秦吉也喝了几口,这才依依不舍的盖上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