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之前的二十年间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说出来更加让人笑掉大牙的就是我们俩同床共枕的那么久,竟然真的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陈洺睡觉就像是一个死人,躺下什么样,起来绝对还是什么样,甚至连睡梦中的无意识关节屈伸都没有。
“什么事?”陈洺仍旧闭着眼睛。
想了一会后我开口:“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真要是被丢出院子,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洺顿了下,睁开了眼睛:“真害怕被丢出去就少惹事。”
“不是我想惹事,而是他们的态度实在太差了,根本让人没法忍。”
偏脑袋看了我一眼,陈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们和你们比起来,有能力不给好脸色。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
和陈洺的对话最后以不欢而散收场,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我们这一大群人对胡永强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拖油瓶。
加上张姐的一儿一女,我们光孩子就带了三个。
一觉睡到了中午,陈洺喊我起床回去老妈那边吃饭。
穿衣服的时候我注意到陈洺的手腕上套着一串木头珠子,不像佛珠,却也是相连起来的,每一颗都是形状各异。
裹上围巾,出门的时候陈洺回头盯着我们身处的屋子看了半天,直到我有些不耐烦想要先走,他才回过身子:“走吧。”
吃午饭的时候,外婆说起了屋子里睡觉的曙光:“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一上午一句话也不说,给啥吃啥,就是不吱声。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外婆,这还用说么,他在外面带着明显人为的刀伤差点死掉,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林薇边给诺诺喂饭边开口。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日子还是得同样得过,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日复一日,渐渐的越发觉得日子过的无趣了起来。
潘子的家里仍旧是我负责打扫,大概是见我奄奄的没精神,他泡了两杯茶招呼我过去坐下。
端着水杯,任由热气哈到鼻子的下面,见状潘子笑着开口:“这两天见你都没什么精神,怎么了?还在为了上回的事情生气?”
看了他一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早就忘了”
“那你是怎么了?”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吧,这日子过的太平淡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有时候觉得现在不是什么世界末日,而是回到了古时候被人卖进大户人家当了使唤丫鬟,永生永世见不得自由天日的感觉。”
潘子闻言现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平静点还不好?不然真让你每天出门去冒着随时被咬掉快肉的危险那样是不是够刺激?”
我摆手:“你不懂我的意思,这些天来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每天干活,吃饭,睡觉,都快憋出毛病了。”
潘子收起笑容:“也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什么?”我看下他、
“没什么,看你也没心情,别打扫了,回去找你家陈洺吧。”
跟潘子也算是熟悉了,我是完全不会跟他客气,他那句别打扫了刚说完,我就一把甩开手中的拖把,转身大步的走出了屋子,留下潘子在身后调侃:“你倒是真把这句话当话听。”
曙光已经可以吃些东西,只是仍旧不愿意说话,回到家的时候外婆正给他喂一些粥,见我进屋外婆忙开口:“默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孩子刚刚问我啥庇护所,我跟你妈也听不懂,你快过来跟他解释解释。”
闻言我走到床边坐下,对着曙光问道:“你刚刚想知道什么?跟我说就行了。”
他偏了下脑袋,几日来眼神中第一次多了一丝期待和亮光:“离这里最近的庇护所在哪里?”
闻言,我愣了下:“庇护所?什么庇护所?”
“你不知道?”曙光似乎有些激动:“政府设置的庇护所?你不知道?大范围的庇护点,接纳幸存人的一个地方,你不知道?”
我有些发愣:“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庇护所是什么地方。”
“你们没看过电视?”
我摇了摇头:“从行尸爆发我们就被困住了,没看过电视。”
“”曙光又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问道:“你们有没有遇见过一个车队,一群人有男有女,带着一个孩子从这里经过?”
“没有,没看到过。怎么?是你什么人么?”
本以为不会理我,结果他却点了点头:“对我的家人。我和他们走散了。”
“你喊的那个陈炀,是你妻子?”
曙光一怔,随即点头:“对,我的妻子。”
这下换成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在现在这种遍地行尸,没有通讯,相互无法联系的世界里,一旦走散那就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碰见。
就算是原本确定好的路线也很有可能被路上突然出现的行尸给冲击的不得不临时变道。
想到这里我对曙光问道:“你们有没有约定好的去向?”
曙光想了会后摇了摇头。
虽然得到的消息让曙光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但是这会见他愿意说话,我干脆继续开口问道:“可以告诉我们,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闻言,曙光看向了我:“你句话的问话语气,和陈炀真像。”顿了下接着道:“我是医生,应该说医学院还没毕业的半成品医生。”话刚说完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朝着门边看了过去,眼睛瞬间瞪得像牛眼一样。
我一愣,随着他的视线朝着门边看了过去,赫然发现陈洺这会站在门前,注意到我们俩的目光陈洺愣了下,随即对着外婆开口:“锅里的饭要糊了。”
闻言外婆哎呦了一声,一把将手中的碗塞给了我就朝着厨房跑了去。
陈洺扫了我们俩一眼,刚准备转身走,却被曙光给一嗓子喊住了:“你别走!!回来!!”
陈洺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什么事?”
“你你是谁?”
陈洺拧起了眉头:“关你什么事?”说完自顾着走开了。
我这才想起来曙光并没有见到过陈洺。
陈洺走后,曙光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想要起身却牵扯到身上的伤又疼的倒了下去:“外面那个人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我扫了门边一眼,开口:“陈洺,怎么?你认识他?”
没回答我的话,曙光像是魔怔一样,摊倒在床上自言自语:“太像了太像了”
终于,我一直烦闷的平静的大院生活,被一声尖叫打破。
早上,就在我们一群人朝着平日里洗衣的水池边走去的时候,我们那排最里面的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尖锐的哭喊声。
当时我和小雨林薇琪琪几个人刚巧出门,闻声相互看了一眼后,立即就快步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刚跑到那家人的院子前,琪琪就啊的一声尖叫捂着嘴停在了原地。
紧接着我和小雨包括一向稳重的林薇都陆续发出了一声尖叫后愣在了原地。
后面陆续赶来的人也都被眼前的情景吓的纷纷止步不前。
院子里的女主人已经瘫软在地上,除了刚刚那一声尖叫,这会就只剩下止不住的干嚎和哭喊。
在他们家的屋檐下,原本被拴着绳子晾衣服的地方,此刻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赫然被一根电线绳绑住了脖子给挂到了晾衣绳上。
孩子的眼珠凸起,脸色青紫,舌头长长的伸出来,模样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可爱。
这家人共有两姐妹,都三十多岁,我们平时喊她们大王姐,小王姐,孩子就是大王姐的儿子。
眼前的画面,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虽然围了慢慢一圈,可是这会除了大王小王姐的哭声外,现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动那孩子的尸体,坠的晾衣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浑身上下起满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胡永强他们大概在五分钟,或者十分钟,或者更久之后赶过来的,我已经完全无法清晰的计算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在看到院子里的情况时,胡永强对着地上的两人厉声问道:“你们杀了这孩子?”
此言一出,大王姐立即就啊的一嗓子嚎了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用近乎崩溃的声音喊道:“那是我的肉啊那是我的心啊我杀了自己也舍不得动他一下!!!我的心肝我的儿啊!!”说着说着,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到了地上。
我和小雨最靠前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了她。
林薇也赶忙过来,帮着掐她人中,好一会她才算是转醒过来,可醒来之后又开始大声的哭嚎,似乎准备用自己那无奈的喊叫改变眼前既定的事实。
“好了!喊什么喊!”程亮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你这话说的!”孩子的死亡似乎是戳到了林薇的心伤,这会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站起身对着程亮不满的开口:“王姐死了儿子,哭两声都不行了?!你嫌烦可以滚!在这装什么英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