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和谭家众人相见,赵源没了从容,显得非常狼狈。
斗篷上纵横交错十几道大小不一的口子上鬼气缭绕,近身后让谭家人情不自禁打哆嗦。
头发里藏着木屑,衣服上挂着木刺。
但再狼狈,也难掩他那份超尘脱俗的雍容气度。
谭家的所有雌性,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心疼。
“小道长,连你也失败了?”谭仁义唉声叹气。
豪宅占了它小半的家业,就这样舍去,心疼的他差点没犯心脏病。
赵源什么也没说,手上掐着法诀,脚下步罡踏斗。
脚尖用力,顷刻间在泥地上刻出一个拘魂符。
闭着眼睛猛的睁开,身前一个佝偻着身子一脸谄媚的小鬼虚影渐渐凝实。
看其发辫,应该是前清中后期的积年老鬼。
死了这么久还是这样从心,肯定也是胆小鬼一只。
直到小鬼身体半透不透,赵源才开口说话:“人鬼各有渠道,里面怎么回事,详细给我说说,敢有虚言,哼……”
修道以来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赵源喉咙里一口气不上不下。
管他生前是不是清官,死了变成厉鬼,就是正邪不两立。
被赵源役鬼术控制,小鬼战战兢兢缓缓道来。
在小鬼的嘴里,他们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人,简直就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胧,人神共愤。
光绪二十七年,鬼父捐的县令已有一任。
在他为官期间,勾结为富不仁的劣绅土豪,大肆盘剥治下百姓,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老父老母贪婪无度,依靠放贷肆无忌惮的侵吞民田,害的无数人家破人亡。
女儿面首无数,心狠手辣,亲手或间接害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十个……额,这个跨度还真特么的大。
八岁的小儿子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身边恶仆的教唆极其早熟,常常流连秦楼楚馆。
虽然年纪小还没有形成战斗力,也用一些变态的方法害的两三个小姑娘上吊投河。
鬼母心眼儿比针小且残忍善妒,动辄打骂下人仆役,被她亲手打死的漂亮丫鬟就有两个。
鬼父十分擅长钻营,为了升官发财,积极捕杀割命党人。
当时的华夏正处于水深火热,三千年未有之大变之际。
无数仁人志士毁家纾难,共襄盛举,只为给华夏大地重新带来光明。
也有投机专营的‘聪明人’看出我大清气数将尽,无力回天。
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帜,投身割命事业,实质借此敛财。
一个县城就那么大,你捞我也捞。
百姓苦,能捞的也不多。
正好鬼父的捕杀割命党人惹怒了割命党高层,命令除掉鬼父。
有了借口,脱下恶霸皮披上割命衣的那些亡命徒,在鬼父一家回乡省亲时,趁夜灭了鬼父满门。
生前是坏人,亡命徒们也怕鬼父一家子变成索命的厉鬼,遂请了道士将他们镇压。
谭仁义的倒霉也是因为抠门儿,盖房子时找的风水先生几乎就是个骗子。
一忽悠一糊弄,正好选在了鬼父一家被镇压的地方。
建房破开了封印,这才有了谭仁义一家在过去一年里每晚被搬下床的事。
幸好封印只是一个小缺口,鬼父一家力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更怕招来厉害的道士打得他们魂飞魄散。
封印彻底破坏那天,鬼父一家必会更加肆无忌惮。
随着小鬼的娓娓道来,谭家十几口人没一个不惊出一身冷汗,更恨死了那个欺骗他们的风水先生。
都说鬼话连篇不能信,赵源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光绪二十七年,也才不到三十年,有线索想查应该能查到。
“谭老爷,这几天你们先找地方暂住,等我回去请了师父来,定要打的这群鬼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收了役鬼术打发小鬼离开,赵源匆匆而走。
不走快点,万一那一家子今晚就破封而出肿么办?
被封印都让他手忙脚乱,破封而出岂不是要他老命?
临走前,先收下让谭家下人代收的赶尸余款。
以四目的抠门劲儿,少收一个子儿,都要他给补上。
赵源行色匆匆,夜再黑也挡不住他的归心似箭。
只恨自己不会缩地成寸,下一秒就回到义庄,那些马贼的属性,他也不要了。
额,都会缩地成寸这种高级道法了,几个厉鬼还在话下?
月色朦胧,赵源视如白昼。
路过一片树林,赵源听到一应该声马的嘶叫,蹄声渐近。
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是马贼。
不愿节外生枝,赵源正准备藏到树后,一匹黑色骏马驮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已冲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个大男人相视无言。
确认过眼神,不是自己人。
他策马奔腾,杀气犹如实质。
一言不……不对,一句话都不说,赵源确定他是马贼无疑。
别人都想要自己的命了,还能肿么办?
一个字,不服就干。
马贼刀枪不入,需要以血引血用刀连拖带拉。
赵源手里只有一把桃木剑,体内法力也在使用役鬼术之后告罄。
不怕,过百的力量属性,人都能锤成渣渣,怕个吊。
见赵源傻了一样愣在原地,马贼脸上立刻浮现残忍的狞笑,驾着骏马高举手上的斧头冲杀。
斧刃上寒光闪烁,一看就知道非常锋利,骨头都能劈碎。
再有马速的加持,一斧把人劈成两半绝对不费力。
赵源双眼微眯,不动如山。
骏马堪堪撞到他时,风驰电掣向右横移一步,闪开横冲直撞的骏马。
同时上身一侧,避开马贼劈出的势大力沉的一斧。
说得轻巧,其中危险实不足为外人道。
一个不慎差之毫厘,就有陨落当场的危险。
赵源不凡的身手,立刻让马贼知道了他是练家子。
一斧没有建功,马贼也不懊恼。
跟游戏里坐骑对玩家的属性加成一样,骑兵对步兵,优势天然。
马贼欲拉开距离回马再冲,左腿突然传来一股巨力,捏的他骨头疼。
右脚还挂在马镫上,差点被一撕两半。
高估了自己,赵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马贼吃痛帮了他一把。
马贼一拉马缰,骏马痛嘶着高抬前蹄顿住,马贼回头就是一斧。
赵源稳住了身体,不闪不避,手上猛地发力,抡起了马贼奋力往地上砸。
力量之大,连骏马都被带的离地一尺。
扯断了鞍辔,骏马痛嘶逃离。
马贼身如随风柳叶,眼神惊恐没了反击的能力。
咚~
砰~砰~~
马贼瞬间七荤八素,五脏移位六腑破裂,手里的斧头无力把握,不知飞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趁你病要你命。
对付杀人如麻的马贼,没有道义可讲。
赵源缓了一口气,抡起了马贼砰砰砰一顿砸。
可怜的马贼,旁门左道之术都来不及施展就命归黄泉了。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
永远不能轻视自己的对手,否则此时的马贼就是他以后的归宿。
陷入癫狂的赵源,心里闪过一丝明悟。
大地好像在控诉赵源的残忍,摇晃震动不休。
直到一滴难闻的淤血溅到了脸上,狂魔一样的赵源眼神才恢复清明。
赵源一阵后怕:走火入魔了?回去一定先问问师父。
手里的尸体已经软趴趴的,好似没了骨头。
地上多了很多碎肉,腥臭的淤血。
只扫了一眼自己制造的修罗场,吓得赵源急忙扔了手中的尸体。
跳开一丈远,干呕不止。
呕~~
太特么恶心了。
马贼身上的战利品都不想收集了。
想到可能还会遇到马贼,没有利器有点吃亏,虽然从没有用过斧头类的兵器,劈砍总是会的。
骑上徘徊不去的骏马,一拉马缰,被赵源刚才的疯狂举动吓坏的骏马,立刻乖巧的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