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边的事情收拾好了之后呢,我提出与山口君去波斯,夏岚风没有拒绝我的想法,他深深看了一眼山口君,答应了。
但是前提是我带着扑棱同去,扑棱虽然还生着我的气,但是显而易见,他更听夏岚风的话。
虽有微词,却还是忍住了。
宝鹰由小顺带着与夏岚风他们先行一步,我与扑棱,山口君,还有老八一道前往波斯。
波斯比我们想象的远许多,走之前小顺着人把我们塞进了一列去波斯的商队,跟着他们走,路途要容易很多,这些人都是有经验的人,走起路来不会走冤枉路,路上的奇闻异事又听得多,我与扑棱总爱晚上休息的时候,围坐在一起,听那商队为首的陀叔讲故事。
陀叔高瘦身材,头上盘着一圈又一圈头巾,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眉毛却格外茂盛,除去占去了它该长的地方,其余的也都不含糊,还往下再多长了一点点。
手指粗长,手的骨节因为长期过度使用而显得粗大,但编绳套骆驼之类的却很是灵巧。
从头到尾看来,这都是一个很勤劳的人,据说他在这商路来来回回已经十年有余了。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尊他一声“陀叔。”
陀叔家里娶了两房老婆,都给他添了孩子,孩子又生孙子,现在可以说是很大一家子,这地方,水土不好,靠耕地放牧难以养活那么多人,所以,陀叔才不得不常年奔波于这条路中间。
在这里的,与此同时,还有陀叔的二儿子,他长得不是特别像陀叔,比陀叔要矮,身体更壮一些,但是那双眉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密。
陀叔说,他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第四个女儿小时候夭折了,现在也就剩下七个孩子,大儿子跟着官僚到处走动,二儿子继承家业,小儿子在家务农,而四个女儿,除去最小的那个还待字闺中,其余的都已经成亲了。
我总爱听人说他的家庭,虽然总是无聊的家谱式叙事,但每次听人说,我总会从心里萌发出一种别样的幸福感,好像那念的与我有关似的。
与陀叔相比,我们都算是孑然一身,我料想陀叔应该是一个极为幸福的人了,但他却总也愁眉不展。
一日,我逮着空闲问他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陀叔说的话,倒是让我心里闹了好几天。
“别看我现在儿孙满堂,但我那些个孩子,到最后,我要是干不动的那一天,我那老二还能撑多久呢?”说着,陀叔便不由得叹息一会儿。
“别看我现在这么大的家业,但是,我那大儿子是个不踏实的,不管今日家底如何,日后也都败得干干净净的,二儿子虽然踏实,但又过分老实,容易被人欺。”
陀叔喝了一口酒,他那身体哪里是不想休息呢?他是不能休息,他如若倒下了,他这个所谓的许多人羡慕的家也就倒下了,这样的话,他如若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又如何心安呢?
陀叔这样的人,就像老牛一样,死在路上,死在干活的途中,把生命的最后一滴骨血毫不犹豫地拿给后人。
这一点,我自问做不到,我用手肘捅了捅扑棱,“这下你不想生儿子了吧?”
扑棱一下红了脸,“我哪里说过要生儿子?”小孩儿脸皮薄,我突然想到,想生个宝鹰那样的儿子,这话是小顺说的。
他倒好,这下抱着他的宝贝干儿子溜之大吉,留我一个人面对这生活疾苦。
“哦,记错了,那应该是小顺那小子说的。”
扑棱白我一眼,然后又畏畏缩缩磨蹭过来,“诶,你说,以后要是养个儿子会是什么样的啊?”
我敲了一下这傻蛋的头,他养儿子什么样,他儿子我又不替他养,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样呢?
扑棱抱着头,怨恨地瞪我一眼,去问老八去了。
山口君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其实,你不必对扑棱太过苛刻。”
我喊冤,“我可没有。”
山口君笑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好吧,我承认,我是对这小子狠了一点点,但那还不是为了让他变成男子汉么?一点点小事就哭成什么样了,以后还得了?
所以我一直想着磨砺他,绝不是因为公报私仇,绝不是因为当初扑棱对我的那一点点小动作,小恶作剧。
好吧,去掉绝不。
扑棱这边不理我了,我又继续听陀叔讲家长里短,我听得有些瞌睡,但他们好像都不太困,行旅途中,见不到家人,有这样形象具体的叙述家长里短,是很多人都愿意来听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陀叔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堆人的原因了吧。
“好了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去歇着吧,明儿还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