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9步兵大队头铁。

而是，铃木美通一头包。

被不间断落下来的炮弹给砸的。

刘浪那边似乎是打上瘾了，9门炮几乎是不带停的，就算老炮手说打时间长了炮也要歇一歇，刘浪处理的方式也很简单，换炮打就是。

反正现在阵地上拖过来的炮能用的有18门之多，咱换着打就是。

何况，谁说日本人的后勤不过关的，这炮弹箱堆的像座小山似的，用刘浪的话说：不打个一大半不能收工。

而且，也不知道刘浪是在想什么，竟然所有人都要尝试着去操控山炮，调炮口角度调炮距将炮弹上膛拉炮栓，所有人都要在老炮手的指导下来上一整套。

搞得跟这是要把所有人都培训成炮兵一样，而这已经不是战场，而是训练场。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真的炮兵训练，也从未谁打过如此多的实弹。

八个被派过来的老炮手看着一个个步兵们笨手笨脚的操控着山炮，不由都有些唏嘘，他们学这玩意儿的时候都是先从火炮模型开始摸起，训练了好久才开始接触真家伙，而真的射击实弹甚至还有好几个是在战场上才接触到的，哪像这些步兵，上来就玩真格的，而且炮弹多的打不完，对面还有真的目标供他们打。

的确，这帮被赶鸭子上架的“土包子”们打枪可能还行，但论玩炮还是差的远，虽然有炮兵教官们和刘浪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在一旁指导，那炮也打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甚至还有不少直接落到山上。

这要是放战场上，谁这样操控火炮，早就被长官拉去毙了吧！

知道一枚炮弹多少钱不？最少十块大洋好不好！比一个普通军士一月的军饷都高。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有好几颗炮弹越过了日军阵地飞向罗文峪，在负责袭扰牵制日军步兵主力的暂2师步兵前方不到200米地方爆炸。可是把一帮中国步兵吓了一大跳，狗日的鬼子竟然还藏的有山炮？

直到眼看着那炮弹又嗖嗖的乱飞在日军阵地边缘炸响，他们才知道，那是他们那帮在日军炮兵阵地瞎捣鼓的同僚们操控炮的水平太臭导致的。

得，防火防盗防同僚，死在和日军对战中那是为国尽忠，要是被同僚瞎几把打的炮弹给炸死了，能找谁哭去？

日本人没吓退中国步兵，倒是自己人把自己人给唬退了，收到麾下传来阵地后移消息的陆军中将也是哭笑不得，却也对双方都说不得什么。

刘浪那边别说野战电台关闭保持缄默，就是开机，他难道还能说：你娃不会打准点儿？

一帮步兵们，能打成这样，没一炮轰到关口上，那就不错了。

其实对于正在挨炮弹的日军来说，这种毫无规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对手的炮会落到啥地界的炮击反而才是最可怕的。

都说同一颗炮弹落进一个弹坑的几率极小，不少日军老兵都眼盯着新鲜出炉的炮弹坑，心想躲哪儿才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

但这帮神奇的中国人，竟然操控着火炮打出过一个炮弹坑再落下一颗炮弹的神迹。概率学仿佛在他们身上失去了作用。

王八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咱不行咱知道，但咱够努力，不管不顾的砸过去就是。

说实话，这一通乱炮砸过去，炸死的日本人并不如刘浪想象中的多，但造成的心理压力却比正规炮兵造成的还大。就是因为对手没规律，没目标，每个人都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去和天照大神喝茶的预感。

铃木美通也受够了。他的临时指挥部依山而建，上面覆盖着从山上伐下来的成人大腿粗的松木又覆盖上厚厚的泥土，挡75毫米山炮炮弹应该问题不大，但架不住中国人打不到指挥部却能打到山坡上。

长城山脉本就石头多，时不时有岩石被炸碎炸松滚落下来，砸得指挥部顶上蓬蓬闷响，脸盆大的石头不怕，但水缸大的石头怕不怕？反正铃木美通有些怕。

中国人实在太坏了，太毒了，竟然还玩起了心理战，铃木美通看着不断在阵地四周或是阵地里毫无规律可言的炮击现场，咬起了后槽牙。

照这样下去，除非他撤军，离开这块地方，否则这里没一个安全的地方。

而前方小村宏一传来的信息也是让他大为恼怒，他竟然说中国人至少在炮兵阵地前部署了最少上千人的步兵建立了阻击防线，他一个步兵大队冲不过去。

什么时候大日本帝国皇军如此懦弱了？一个步兵大队冲不过去，那就两个步兵大队，被彻底激怒的铃木美通咬着后槽牙把刚刚和于止山的步兵旅血拼过一场的第6步兵大队也派过去了，甚至还派出笠原川大佐亲自带了一个步兵炮小队督战。

这样一来，王合春的第1步兵营可就没先前那般轻松了，此时的日军可拥有8门步兵炮和近千人的步兵，大量的照明弹将第1营的正面阵地和两翼阵地照成一片白昼，8门步兵炮对阵地发射了最少100多发炮弹，将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

幸好，第1营的阵地距离刘浪这边并不算远，听到这片隆隆的炮响之后，刘浪立刻抽调出四个老炮手，先是亲自操炮试炮，对步兵1营半壁山阵地前1000米进行炮击还击。

刘浪这次可不是瞎打。因为，步兵1营的阵地是他和陆军中将讨论并选定的，只要王合春脑袋不犯浑擅自改变阵地位置，那日军的重火器大致就在这些区域。

经过刘浪连续三次试射后，远方阻击阵地上打出三发绿色信号弹。那也是刘浪事先和陆军中将约定好的信号，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还能坚持，那就说明炮击的位置大约正确，前方2000米可有自己的战友，自然是不能让“土包子”们操控了，四个老炮手两人一组加上十几个步兵协助，三门山炮怒吼着给第1营协助。

这下日军的步兵炮可不敢再向先前一样抵近至1000米内射击了，拼命后撤躲到最少1500米之外，那准度自然比先前差的远，步兵阻击阵地上的压力也就小的多了。

可是，笠原川不是小村宏一，他要狡猾的多，眼看着中国铁头就要在这儿硬挡他们，连续冲锋了五次都被打回来，干脆也不冲了，而是组织着数以百计的日军抵近阵地前200多米，另一部分则也进入山林，不惜大费周章的绕路。

至于步兵本阵那边，却是也不管了。

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样，生活就像那啥那啥，那啥多了，也就习惯了。

笠原川痛下决心不再耗费兵力硬冲，但他这一招，却是毒辣异常。

刘浪收到第1步兵营少校营长王合春的通信兵跑步过来送来的手信后，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