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道完歉鞠完躬,便带着十几个安保去疏散人群了。
很快,偌大的舞厅就安静了下来。
随着人群离开,北侧那边的殴打声才算是清晰,也才算是“悦耳”。
隔得远,都能听见被打的人叫声有多惨。
宫珺用手挡了挡眼睛,“他每次打人都这么猛的吗?我一直以为林深是你们之间最温柔的一个,因为他话少。”
白烨今天在云端之上谈合同,听到消息就从a层下来。走到舞厅就听见宫珺的话,旋即他问:“你觉得韩遇白温柔吗?”
宫珺连忙点头,点完了又摇头,“他对着安然温柔,看起来也比较和善,其实不太好讲话。”
宋元:“三哥是我们中最能打的一个,他从小就接受韩家最系统的训练,身手很不错。林深其次,烨哥身手也好,最差劲的就是我,因为我懒。”
宫珺往宋元边上靠了靠,他挽上他的手臂,“那我还是觉得你最温柔,最好说话。”
宋元朝他笑了笑,“我觉得你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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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被安然拉进了一间包厢,女人在包厢里坐了好半天,才渐渐回过神。
“安姐?”她看向安然,对于现在看到安然,她觉得很不能理解。
安然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关系,难道还没达到你对我说实话的程度吗?我派人查了你的同乡,觉得事情不对,便让人跟踪你,我和遇白也就随着你一块儿来了云端之上。”
“到了这儿才发现,林深也在。恰巧,宋元和宫珺也在这里喝酒。”安然握住林鹿的手,“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肯定,你现在一定会是幸福的。”
“林深在帮你出气,那群威胁你交钱的所谓的同乡不是什么好东西。外面的场面不好看,所以我带你进来。”
这时,林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那时还看到了林深,林深那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忽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安然及时拉住她。
“安姐,林深不是个冲动的人,可我看他今晚与往常很不一样。我是见过他玩项目的,知道他身手的厉害程度,要是他把时有才打……”
“他是医生。”安然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该怎么下手人不会死,也知道往哪里下手人会疼,更知道下多少力气能把人吊住一口气再救回来。”
“总之,招惹了你就是他们活该。被打活该,被打得半死不活也是活该。”
安然走到林鹿面前,她朝她笑了笑。
她说:“没跟韩遇白在一起之前,遇到什么事情也都是我一个人承受。因为我习惯了自己去承担,也明白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帮我。”
“但是和他在一起之后,尤其是现在。我越发觉得我们两互相扶持,互相深爱,互相关心体谅的感觉特别好。”
“也是他让我知道,被爱着的女人撒娇就是应该的。有人爱着的女人,不需要那么坚强,也不需要有厚重的肩膀去承受一切。”
“林鹿,林深这么爱你,你也要学着去依赖他。他是这辈子唯一能陪你走到老的人,你们不互相疼爱互相倾诉,那你的心里话能说给谁听呢?”
安然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十来分钟了,也是该让林鹿出去了,别真的那几个人被打死了。打死了,脏了手。
她是真相信,林深能下狠手。而韩遇白也能站在一旁,看着他下狠手。
这几个男人冷血的时候是一般无二的冷血,都是极致的冷血。
“安姐我……”
“你出去吧。”
“嗯。”林鹿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一下握了握安然的手。
无声的语言,诠释着她的感谢。
她确实一直被封禁在自己自卑的领地无法出来,林深对她越好,她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该怎么去接受他的好。
接受了,仿佛就是在欺骗他,侮辱他。
安然的话突然令她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她不需要这么自卑,她有自信的勇气,那就是林深的爱。
他爱她,这一点就是她获得新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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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要不要上去劝一劝啊?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了,那是死了还是没死啊……”宫珺站在宋元背后,都有点不敢去看了。
白烨:“你胆子这么小?不太像宫大小姐的弟弟,你姐姐比你厉害多了。”
宋元睨了白烨一眼,“宫珺从小在外留学,人家是饱读诗书的精英分子,跟你和三哥这种混圈子的老狐狸不一样,宫珺内心很善良的,看不得这种血腥场面。”
宋元转过头又对宫珺说,“这只是小场面,上次有个制片人给嫂子下药,第二天三哥派人把那制片人抓去了韩家京城的一方仓库,他把人给打废了。”
“还特意将废掉的那男人送去了罗兰公寓床上躺着,那男人被打废的那副样子,我看着都恶心。”他又继续说:“但是你知道三哥,他打完人就去仓库换了套衣服,洗了手上的血。”
“隔了半个小时就去接嫂子吃饭了,精神跳跃非常大,我当时都惊讶了。”
白烨望着北侧那边仿佛杀红了眼的男人,“原以为他只会做研究,被气急了打起人来也挺狠的,下手都往死里下。”
在白烨的话音中,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跑过去。林鹿朝着林深跑,半刻都没停,女人跑到沙发那边,立马拉住林深的手。
林深最爱干净,无论是他的穿着,还是像指甲这样细节,他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但此刻,他的衣服上沾了很多血,脸上也沾了血,头发丝上也染上了血迹。尤其是他那双手,原本是用来做研究医治病人的手,此时却满是鲜血。
这样的林深,无疑是吓到了林鹿。
“林、林深别打了……你用点特权把人抓起来,别把人打死了。我不想你为了我手上沾血,沾上别人的命……”
男人紧握成拳的手,在她双手的包裹下,一点点松开。
林深低下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有一些血从他的手上渡到了她白皙的手上。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她手上的血迹。
却擦不干净。
“脏了。”她说。
“我是医生,没有什么是我去不掉的。”他抬起眸子对上她漂亮的眼睛,“那些不好的记忆一天去不掉,我就用两天,总有一天能忘掉。”
林鹿唇角渐渐扬起,朝他深深地笑了笑,“林深,我们回家吧。”
“好。”他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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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从包厢里出来,往韩遇白那边走,就走进男人怀里。
“怎么让她出来了?”他问。
“不可能放任林深把人打死,我知道你们是不会去阻止的。”安然抬头看他,她寻思般问了句:“韩遇白,你有没有过这样失控的场面?”
“你想我有?”
安然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她将视线放向北侧那边,王经理已经带着医生过去将那些人抬走,“我只是觉得今天的林深跟我往日看到的太不一样,有点吓到了。”
站在一旁听到安然这句话的宋元挑了一下眉。
对于安然的话,韩遇白低下头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很是诚恳地说:“我肯定不会是他这个样子,我一向都很温柔,再怎么失控也很温柔,只对你一个人温柔。”
安然:“嗯嗯老公最好啦~”
宋元无语:“…………”似乎是对于韩遇白这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的举动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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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公寓。
林深在回来之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沾着那群男人血迹的东西,他碰都不想多碰。
到了公寓,林深回主卧洗澡,而林鹿一贯地在次卧的浴室洗澡。
从林鹿住进城西别墅开始,她住在次卧开始,虽然后面她和林深结了婚,相处了一年多她搬去了主卧睡,但她一向也是在次卧洗澡。
不与林深公用一个浴室。
因为她总觉得,从她身上流下来的水,若是被林深碰到,她心里不舒服。这是她心里的毛病,存在了这么多年。
林深不过问为什么,是出于对她的尊重,也是出于他爱她而迁就包容她。
林深经常洗澡不锁门,一时因为自己常年一个人住,二是因为林鹿不与他共浴室,所以他也就比较随意。
男人站在花洒下,水从他头顶冲下来,沿着脸颊往下落。
“唰”的一声,浴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边拉开了。
公寓里只有他和林鹿两个人,拉开门的只会是林鹿。
林深立马睁开眼,被水模糊的眼睛干扰了他的视线,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没有将林鹿看清楚。
好几秒钟后,他扫了一下脸上的水,才将站在浴室门口的女人看清晰了。
她光着脚,只系着一条浴巾。
她站在那,似乎是有些紧张,以至于攥在身前浴巾上的那只手攥得紧紧的。
在林深的注视下,林鹿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他一步外。她是真紧张,原本想开口说话,张嘴的那一刻唇抖了好几下,硬生生把她要说的话给抖断了。
“鹿鹿……”
“我……”听到林深开了口,林鹿才吐出一个字。
见他伸手要去拿浴巾,林鹿立马走到他面前将人搂住了。“林深,你知道了是吗?”
他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了。
在云端之上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能听出来,他知道了有关于她一切的事情,包括时富贵、时有才。
他在云端之上将时有才时富贵打得半死不活,也是因为那件事。
对于林鹿的话,林深也不否认。他将她抱住,微微弯下腰,伏在她耳畔,“是,我知道了。你那天在房间里与人通电话,其实我没有走,我就在门口。”
“如果可以早一点遇见你,就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我知不知道,我都不在乎,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东西。”
林深与她开玩笑,想缓解她的心绪,“我从小学医,看过的尸体数不胜数,男人女人都有。我早就对男女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也看得不重。”
“没兴趣?”林鹿从他怀里松出来一些,她踮起脚,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很明显,他脸上的肌肉收缩了一下。
她双脚落回地面,抬着头看着他,“明明是有兴趣的。”
她冲他笑了一下,踮起脚一跃而上就搂住他的脖子将人紧紧抱住,“林深,我爱你,谢谢你能喜欢这么不完美的我。”
谢谢他那天停驻在房门口,听到了她的通话声。谢谢他在听到那些事情之后,没有选择抛弃她,而是绝对地坚定了更爱她的那颗心。
谢谢他能一千多个日夜待她如初,包容她一切的小脾气。
林鹿想着,大概是为了遇上全世界最好的林深,所以老天在她的前半生设下了那么多挫折。
她凑到他耳畔,在他耳朵旁吹了吹风,“我准备好了,这一次是真的准备好了。”
这一夜,城西公寓注定是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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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安然去至上娱乐处理了一些事情,从至上娱乐出来之后她去了一趟京城医院。
她前天陪韩青青来做孕检,便顺道在妇科做了一个检查,也不是心血来潮,就是突然想看看自己受孕这方面的身体情况。
安然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排队等着去自动取单机取自己的数据单。
今天人挺多的,妇科这边又只有一台自动取单机子。由于下午还得陪韩遇白参加一档综艺节目录制,虽然只是做串场嘉宾,但这是他复出的第一个行程,安然得盯紧些。
出于赶时间的原因,安然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想要劳烦医生取数据单。
“——咚咚咚。”安然敲了三下门。
听到里面医生说了声“进”,她才开门进去。
医生见人来,男人起身的同时将半分钟前挂断的电话放进兜里,冲安然笑道:“安小姐,您是来取身体检查的单子吗?”
“对的,今天自动机子人比较多,我下午赶时间,所以劳烦您帮我跑一趟。”
“好,那安小姐您先坐会儿。”。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