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长公主曾经在那个不是人待的地方待了三个日夜,受尽了折磨。
是死都不能将这件事说与长公主听,至少皇上是这般说的。
夏薇黑眸底逐渐从愤怒的赤火转为了寒潭的冰凉,方才三人没有一次如同现在这般飞速做了决定,又齐齐都是一样答案的,夏薇知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个无人之境——偏殿。
即便是万般不想,看来也是要会一会他们了。
夏禹此刻也到了未央宫上,“公主住手!”
她纳闷地看向夏禹,她什么都还没做,住什么手?
“你可知宫中人是如何议论的吗?说你因为冷姑娘前来寻夫,未果,长公主遇此事羞愤至极,殴打太监发泄怨气!”夏禹悄声同夏薇说道。
所以他才会叫她住手,实际上外界已经谣言漫天飞了?
夏薇简直气得牙痒痒,不,是今天所有的事都气得她要头秃了。
“走!”她转身吩咐侍卫,“我们去那处!”
夏禹听到偏殿二字,意外地怔顿了一下。
“不要啊公主,请您三思。”三个太监跪在地上狠狠地磕头。
“哦?这三个又放小皇帝单独走了?”此刻,肖长野走了进来,步伐稳当,气质逦淡,赶来的时候有些急,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质。
夏薇转身看他,眸子里闪动着感动的光芒,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人!
肖长野似乎知道夏薇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上前,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受委屈了?”
夏薇感动的小鸡啄米般点头。
“没事,乖!”他捏捏她的脸蛋。
夏薇转身望向其他人,又恢复一副牙痒痒的模样,“还不给我赶快赶去偏殿!”
“确定是在偏殿吗?”肖长野道。
“驸马爷,长公主已经将那处封了,不能进的!”皇帝贴身太监大喊了一声。
夏禹也蹙了蹙眉,道:“长公主,您确定皇帝现在就在那处吗?”
“皇叔,那处如何?”肖长野问夏禹。
夏禹只是瞥了一眼肖长野,不予理会,每次听到肖长野的皇叔称呼他就下颌紧绷,讳莫如深,但是谁能看得出来,反正也只有肖长野看出夏禹很气。
皇叔转身去劝夏薇,“您今日作何非要去偏殿不可?”
太监悄咪咪移步到肖长野的身边,肖长野顺势斜了斜腰,同太监接耳,太监说:“驸马爷,奴才告诉你啊,两年前,现在差不多快三年了吧,当年皇上还未继位,长公主被奸臣蒋文所擒,关在地下密室里三天三夜,受非人折磨要公主说出皇帝玉玺藏于何处,长公主誓死不从,后来蒋文将她拖到了寝宫之中,放了把火制造失火现场,那时被镇北王所救,才得脱逃。”
“那偏殿为何有密室?”按道理说,那处就是一处鲜有人去的寝宫,又偏离了皇宫的主心建筑,根本是个不起眼的地方,能造出密室,除非藏着什么秘密。
好似从来没有人思索过这个问题,太监被问得一噎,摇了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已经被长公主下令围堵了。”
关于密室这个问题,不止是太监,就是众人,都回答不上来。
夏薇好像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过也没有想到什么。
夏禹朝肖长野狠狠看了一眼,也不说话。
“先去。”夏薇吩咐众人出发。
及至偏殿处,看见荒废的园林,和大门上打叉的泛黄封条纸,夏薇背脊上似乎攀上一条一条的蚂蚁,泛起阵阵寒凉,她的双腿像是木桩,被死死钉在了土里,已经迈不动腿。
侍卫已经将封条给撕了。
“奇怪,如果说进去了,封条不应该有毁坏的迹象吗?”侍卫兀自喃喃。
怎么会,肖孺航是习武之人,轻易翻墙进去就好了。
“进去。”夏薇吩咐随众。
“你留这里,我进去就好。”肖长野对脸色泛白的夏薇说,他早就看到她的不适和僵硬。
“留我一人,好像更不妥吧。”夏薇看着四周瑟缩了一下,抱住肖长野的手。
肖长野握着夏薇的手,握得更紧些,道:“言之有理,有我在你身边,不要畏惧。”
夏薇安心地回应一个笑容,“好。”
夏禹刻意不看。
众人看后倒抽气,狗粮不要钱免费洒的吗?
进了偏殿里,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原来除了烟波亭台之外,还有这般如梦似幻,小家碧玉又颓靡荒芜的美景,泠皇后同先皇一起,真是非常有福气了。
但是,像那处的竹篱,就有被翻动的痕迹,还有水边的脚印,树旁的秋千。
那位兄台,还很懂得享受当下!
“进去!”夏薇吩咐。
一众人一齐走了进去,侍卫在四处搜罗,却也不见人迹。
夏薇留意到了一处地方,那是唯一一个被搬动的痕迹——
一块被拦腰劈断的腐朽矮桌,矮桌之下的墙中有一块呈四四方方被人凿开的暗格,这个暗格其中堆满了灰尘,想定不是最近刚开凿的,但夏薇在封掉这个地方之前是不曾见过这处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如果是后来有人挖的,那为何现在被人挖空了?
这只能证明,这个暗格是早在两年前就有人在使用,只是现在被人挖开,其中藏着什么不得而知。
“禀报公主,里屋并无人影。”
侍卫的通传让夏薇收了心,扭头看侍卫之时,正好看见肖长野也在不动声色探询那处地方。
肖长野抱手,眉头挑了挑,对夏薇道:“预感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会很不对盘,你确定要继续?”
夏禹见肖长野这般说,顺势道:“公主,您还是别往这处来,有些事情,您不是很想见到的。”
肖长野压低了眉头,夏禹次次阻挠夏薇来这里,即使谁都知道她对此处畏惧,但还不至于到落下心里疾病的状态,夏禹此般委实反应过度,再者他知道这里藏着什么秘密,但是从来没有同他人说。
夏薇却冷眼看了一眼夏禹,转身差人一同去看之前被封掉的密室。
密室的机关先前夏薇已经命人毁掉了它,就是密道门她也命人直接拆开用石头封上。
然而现在,密道又重新建造了一个门,就是机关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夏麟他们在里面,但是已经不知道开门的机关是什么,被他们改动了。”夏薇向后退了两步。
“先前机关在哪里?”肖长野问了一声夏薇,径自走向前敲了敲暗藏的空间,里头果然是空的。
“在花瓶上。”出人意料,竟是夏禹回答的。
“你是如何知晓?”夏薇身上如雷光闪过,僵直了一下,转头警惕地看着夏禹。
那夜夏禹连夜蛰伏于天窗,先皇夏芷遭蒋文刺杀已然薨逝,泠皇后不知为何辗转而到了这处,夏禹越想越不对劲,遂跟上前来。
只是没料到……
“我……”夏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见夏禹半天答不出什么,夏薇移开视线,环伺了一圈,现下已经没有花瓶着东西摆放着。
内寝其实除了干净了些,其余的并无什么不同,甚至还有新沏的一壶茶。
夏薇正欲伸手触碰,夏禹已经过来,转动了茶具的托盘。
密道的门缓缓大开,但令人匪夷的是,随着门开启,里面竟冒出了一阵灰烟。
不好。
夏薇顾不得什么,径自走了进去。
“咳!咳咳!”里面有夏麟的声音。
这个密道之中按原本的情况,里面其实还是个新的卧室,至于为何将密室布置成为新房,无人得知。
一张朴素洁净的大床一眼可以看见,壁上挂着诸多山水鸟兽画,案桌上还有未完成的作品。
夏麟蹲在地上,面前有什么还在焚烧,只见他捂着口鼻,将手中的纸一张一张往其中扔。
……
早在方才,夏麟追随肖孺航出去的时候,肖孺航其实也同样在找他。
夏麟听到肖孺航准备起身出宫,夏麟就抓着他的衣角,问他要去往哪里。
肖孺航脸色很不对劲,下颌紧绷,良久未说什么话,只是一味地向前走,一改往日对他邪里邪气,品行不正的模样。
“你今日是怎么了?”夏麟小心翼翼问。
他下意识觉得是他说的无关紧要让他生气了,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
孺航沉吟了一阵,最后牵起夏麟的小手,将他快步带往偏殿,“前些日子,我有些事没同你说,今日要走,我还是将这事最后交待给你,毕竟这涉及到的是你皇室的秘密,不是我等人插手的。”
夏麟左右思索,觉得这话好似在嘲讽方才他同夏薇议论他时说的话。
“方才我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皇姐比对所有人更爱。”夏麟坚定地说。
肖孺航脚步重重顿在了原处,身体上的肌肉微得有些紧绷。
“夏麟,你说的可千真万确?”肖孺航问。
夏麟蹙起眉头,虽然如今他同肖孺航是有点交情,但不至于妄想超越他同夏薇那般吧?
夏麟也没有直接了当地讽刺,但有些不耐,只道:“我说了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你怎么……”
肖孺航望进他眼底的深处,好似要将他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看个明白,“不是,我问的是你对夏薇……你方才为何亲她?”
夏麟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小退了一步路,道:“朕亲吻朕皇姐怎的?弟弟是不能亲吻姐姐吗?”